好吗好的故事长满天涯海角,包括你和你

小灰君

大冰作品

《好吗好的》

共读内容:第一章——夺命大乌苏

小灰君为耳朵们梗概第1页至54页

01

沙入蚌壳生珍珠,牛食百草长黄牛。

很不巧,因为常年饮酒,我也生过珍珠,产过牛黄。

可即使这样,我还是戒不了新疆的夺命大乌苏,它长满了故事,故事遍布天涯海角。

不要一提丽江就说艳遇。

不要一提拉萨就说流浪。

不要一提内蒙古就说草原。

不要一提新疆,就只说羊肉串和切糕、大盘鸡和馕。

新疆新疆,那里的人们和你我有撒(新疆话啥)两样?

你有酒,他们也有酒,你有故事,他们也有故事。

这个时代哪儿还有什么边塞,谁说动人的故事,只配发生在北上广?

02

新疆我有很多兄弟姐妹,这一章,就给大家说说我的两位兄弟。

西西呐西嘎,西西呐西嘎,西西呐西嘎早早丛嚓菲也嚓(新疆民歌)。

你俩的名字咋都这么好玩这么三俗这么绝配啊?

一个叫马屎,一个叫羊粪。

还都是真名啊!

都是真名。

马史,杨奋。

都是牧场上司空见惯的东西。

都是亲爹起的。

雾起何方,谜一般的边疆。

这里从不是个长情的地方。

没人敢惹马史的亲爹。

他有三大爱好,喝酒、骂街、疼孩子。

可是父亲疼孩子的方式很特别——买皮鞋。

大冰

杨奋的父亲是个会计,数钱的。

和马史的父亲一样,他也是最早开垦边疆的那批人,来自北京。

边塞苦寒,杨奋的父亲写文章取暖,从青年写到中年,几乎算是唯一的爱好。

视为生命的,是他的金笔,父亲梦想出一本书,这个梦,做了一辈子。

金笔只外借过一次,借给杨奋参加高考。

杨奋的父亲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到新疆,守护家乡,而杨奋还是在志愿单上填写了吉林北华大学;马史的父亲说,无论如何,一定要走出新疆,去外面的世界安家生活,所以马史填报了江苏的大学。

临行前夜,杨奋拆开打包好的行李,眼睛一分钟被烫伤,行李的一角,躺着那个熟悉的布袋子,里面是那支金笔。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喝夺命大乌苏,原来这么苦,太苦了,从口苦到心,边走边喝,一直喝到城外的小山包上。

清晨回家,一头露水,背起行囊就走,一个人走的。

离家的前夜,他拎起人生中第一瓶酒,去和父亲分着喝,然后睡在了父亲的身边。头枕的是父亲的坟,两手攥的是坟头的草。

父亲几年前就病逝了。

就埋在清河城边的那个小山包上。

一个刚刚成人的新疆儿子娃娃,把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牙咬得紧紧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哭得像个王八蛋一样。

爸爸我走了哈。

爸爸,为撒(新疆话啥)一离开新疆,才发觉你真的离开了我身旁?

杨奋离开家八年,没有回过新疆。

有人说他去过上海、杭州、大连、青岛……

那些年,他的人生是个谜。

03

马史来到江苏,沿海地区,用的是元的诺基亚,父亲能够允许的最宽泛的便是买皮鞋,在父亲的眼里,只要脚上站稳了,便可以顶天立地。

寄来的一双皮鞋,还写着‘’MADEINWENZHOU”(温州制造)。

他梦想成为一名导演,江苏毕业后辗转北京,和几个合伙人经营了一家工作室,已经小有名气,他却说他要回到新疆。

合伙人恨得牙痒痒,“傻吗你?你就是一傻……×”

“北上广有的,凭撒(新疆话啥)我们新疆就不能有?”

三环没有堵车,他伸出手指,摸摸那荡漾着PM2.5(细微颗粒)的风离开了北京,飞去乌鲁木齐机场。

回到家乡,不知道父亲要如何打我,因为他要我走出新疆。

说时迟那时快,砰的一声响,谁给了我屁股一记重踢。

完了,莫非父亲已经等不及了,撵到乌鲁木齐机场来了。

光天化日,一个快30岁的大小伙子被老父亲追着打,太丢人了。

“马屎,我是羊粪啊!

哎呀,马屎,你终于不穿皮鞋了!”

原来是消失了八年的杨奋。

马史回到新疆,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马史导演的父亲没有打他,老了,打不动了,大门紧闭,马史见不到他。

马史和杨奋合租了一间小窝,马史处处碰壁,新疆的广告拍摄太不讲究,完全跟北京不是一个水平,他重细节质量,商家却说凑合就行。

我认识马史时,他蓄了一脸胡子,已经很久没有接活儿了。

04

那晚我又认识一位兄弟,作家朋友。

夺命大乌苏,借着喝,接着喝,该睡的睡,该喝的喝。

杯中的乌苏一饮而尽。

杨奋在他父亲的坟前咬牙切齿地喊:你等等啊……书我替你写啊,作家我替你去当!

马史醉了,他指着杨奋,粗着舌头喊:和现在比,你那时候反倒更像个二娃子!

马史不停地说着车轱辘话:我一直以为,我们都能对得起父亲。

……

我一直以为,我们都能对得起父亲。

年少时坟前的誓言,作家杨奋并没能实现。

所谓作家,不过是他自封的。

他写的做多的是快递单子。

淘宝卖土特产,比如雪菊。

和其他卖家一样,路远,只发韵达不发顺丰。

唯一的区别就是填快递单子时,他用的是那一支金笔。

大冰

走吧走吧,两个傻孩子,已经对不起父亲了,别再对不起自己了。

我理解,我明白,有些话,还是我这个过客去掀开门帘比较好。

出人意料,半杯三炮台的时间,马史点头答应离开新疆了。

马史定了机票,我陪他一同去取行李,我们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马史上楼收拾东西,半个小时过去,犹豫不定是正常的,可是飞机不等人。

我灭掉烟头,刚爬到楼梯一层,便被一辆“火车”撞翻,多斤的马史把我压得死去活来,还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然后告诉我说:杨奋原来是这种人!

是特务?通缉犯?女扮男装?变性易容?

都不是,比这些还来得惊悚:卖雪菊的杨奋,原来是个写书的人。

抽屉里厚厚的几摞稿纸,密密麻麻足有几十万字——杨奋的笔记。

《再见扎巴依》、《回族姑娘》、《海上新疆》……几十万字写的都是身边的故事,故事都发生在新疆。

误会他了,原来那金笔所写下的,不仅仅是快递单。

原来他那自称的作家,并非自嘲。

若干前年,他趴在坟前喊:爸爸!我有话和你说!

他把头使劲往坟坑里伸,咬牙切齿地喊:你等等啊……书我替你写啊,作家我替你去当!

若干年后,他走遍天涯又回到故乡,白天卖雪菊,夜里写文章。

用的是父亲的笔,笔下全是父亲眼中的新疆。

你是不是以为故事讲完了?

恭喜你,答错了。

05

那个曾经决定认输离开新疆但又因为发现了杨奋的书稿而大受刺激从谷底爬起撕掉了机票留在了新疆的马史,同杨奋开了一家文化工作室并且励精图治已经拍摄出了一部业界好评如潮的网络大电影同时即将签约湖南卫视制作黄金档电视剧的那个实现了在喜欢的地方做喜欢的事的马史,成功了……

没错,导演马史。

从发现杨奋的书稿,到书稿正式出版,整整一年半。

每次都憋得我好辛苦,不能让杨奋那小子发觉我已经将他的书稿通篇看完了。

马史说:冰哥,这是杨奋的第一本书,你是他当年认识的第一个作家,所以,他希望你能给他写序。

大冰

哦,原来是写序。

走进洗手间,我上了个厕所,步调稳健,亮出一个亮着屏幕的手机,啪的一声,拍到面如土色的杨奋面前。

除了马史,众人皆一脸懵逼。

因为但闻此人朗声称道:兄弟,序写好了,字。

一直到今天,乌鲁木齐的老友圈里还在流传:大冰不是人,五分钟手机打字字。

一直到今天,杨奋也不知道,那篇字的序,当时已在那部手机里存了快一整年。

不错,马史嘴挺严。

06

那晚的夺命大乌苏,让我们失忆了失忆了……

只记得,昏天黑地的狂呕中,有人气愤地骂:

卖钩子的(新疆话不是新疆人就自己猜测吧)!这是我爸爸刚给我买的新皮鞋呀!

杨奋在书稿中问:世界那么美丽,为什么我们留在了新疆?

他自问自答道:因为这是一个有骨有肉的家,因为我们是新疆的孩子呀。

我曾是那本书稿的第一个读者,也是最后一个读者。

哦,不,我不是最后一个,杨奋的父亲才是最后一个读者。

衣襟扑簌有声,风来自远方。

杨奋蹲在父亲面前,慢慢地,一株株拔去坟头摇曳的枯草。

爸爸。

他笑:我想你了呢。

爸爸,爸爸……

他问:我没给你丢人吧?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乡愁。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新疆。

新疆新疆,那里的人们和你我有撒两样?

你有酒,他们也有酒,你有故事,他们也有故事。

一样的红尘颠沛,

一样的爱恨别离,

一样的七情六欲,

一样的希望或失望、笃信或迷茫。

这个时代哪儿还有什么边塞,谁说动人的故事,只配发生在北上广?

我擦,凭撒?

故事长满天涯海角,

包括你和你的故乡。

第一章:夺命大乌苏第1页至54页(完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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