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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五哥结婚之后在海南生了儿子。爷爷过世的时候他们回来福建了，事情都处理好之后，他们计划回海南拼事业了。爸爸也跟着过去了，当然，带着老妈一起，但是把他那才三岁的大儿子放在家里，让奶奶带。而，爸爸的五哥，我叫五伯，带着他们的大儿子，一起回海南了。

所以，奶奶对我的哥哥是无比疼爱，这个小可怜，爸爸妈妈不得已外出打工了，只留下他，那会爸爸还有两个弟弟未婚，八叔刚计划要结婚，小叔还早，对哥哥格外疼爱，所以哥哥就是掌中宝啊。

虽说他们在海南，风景优美的地方，但并没有空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欣赏天涯海角、来个海誓山盟。

他们在打拼、在赚钱。干裂的海风，吹得人越发苦涩，手脚愈发干燥，他们更黑了一圈。只有洗手洗脚，挽起裤脚和袖子的时候，才会露出那白皙的手臂和大小腿，黑白线条是那么的明显，原来，他们以前也是那么的白皙。

他们在各个工地轮转，找事情做，找工做。铺马路，盖房子，各种重体力活，就是你现在在大城市所能见到的，穿着就军衣，穿着就军鞋，一身泥土，一身臭汗的模样，也是当年我爸妈的模样。

在外务工的人儿，漂泊在他乡，儿子又不在身边。

那会，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呢？晚上睡觉之前，可否想起在老家的儿子今天在做什么？

妈妈说，没有精力去想哦，白天干工太累了，有时间躺下就呼呼大睡了，因为第二天又得早起做饭，还要干工，太累了。

不久，妈妈就怀孕了。

怀着孕的妈妈，依然在打工，每天干活，洗衣做饭。而爸爸，白天干活，晚上依然喝酒，现在是可以和自己的五哥一起，天南海北的聊着天，喝着酒，谈谈老家里的大小事情，谈谈几个哥哥弟弟的事情。谈谈自己的老母亲还在老家，计划着过几年就回福建老家。

过了几个月，爸爸的五哥老婆也怀孕了，但她是在自己娘家，之前有提到，她是海南人。

有缘分的是，前几年，他们在同一年生了一头“猪”，这回预产期算了算，莫非，又要同一年生一只“兔子”。

这不，兔年年初，我姐就出生了。看着刚出生的小婴儿，妈妈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刚出生时的样子。这会儿，他们计划要回福建了，也刚好听说他们的八弟要成家了，那就回去热闹热闹。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一些旧衣服，没有家具，过了一阵就回去了。

妈妈说，生完姐姐，才喂小半年的母乳，就断奶了，也就是在海南的时候喂母乳。回来福建，就断奶了，断奶之后哪有什么奶粉可以补充营养，就直接喂主食，说是主食，也就是稀饭，咸菜，没有什么青菜。

何止姐姐一个，我和哥哥难道不是一样着过来的吗?

所以，他们两个都是瘦瘦小小的，有点矮，营养不良。

爸爸在海南的打拼，并没有为拮据的生活带来多少改变。非要说不一样的话，就是在海南生了大女儿。回来后，依然住在老宅旁边的两间小屋，依然是那一张木床，儿子，长大了一些。

之前所说的住在界山的姑姑，也就是奶奶认的干女儿，她生了2个儿子，很想有一个女儿。知道妈妈生女儿回来后过来这边看了，看到这个浓眉大眼，长得和我爸爸一模一样的漂亮小妞，姑姑立刻想抱养我姐作为她女儿。

但是爸妈不同意，即使再穷，也想自己抚养长大。他们绝对想不到，最后还又多了一个女儿，那就是我。

如果我姐抱养给姑姑的话，现在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因为，后来姑姑领养了自己亲戚那边的一个孩子，现在，出落的不一样，生活过的更是不一样。

但，人生哪有如果呢。只有过去，现在，和，将来。

五伯父他们也回来了，刚好他们的八弟要成家了。

随着家里人口的不断增多，原本的老宅，房间不够住了。那时候赚了好多钱的五伯父想了想，自己一家四口住一间也不够，还是搬出来吧。于是，他们就在隔壁村，鹅头村，也就是原本爷爷的家乡，找了块农田，决定在那里盖房子，准备分家出去住。计划把他们原本住的那一间，让给他的八弟新婚用，那么八弟小夫妻也有两间房了。

说一就是二，一砖一瓦，就这样开始搞起来了。

那会兴石头房，说干就干，买石头，敲形状，买泥土，沙子，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作为建筑工人的老爸，自然得参与其中。

不过短短几个月，房子盖好了，三个房间，还有一个大厨房，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厅。真的是霸气。

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搬过去了。

他们的八弟，我的八叔，也热热闹闹的迎娶了自己的媳妇，是仙游县秀峰村那边一户人家的女儿，那个年代来说，这个儿媳妇的家境算还可以。

姐姐出生后的几个月，五伯父的二儿子也诞生了，果然，也是一只小兔子，而且是八一建军节出生的小兔子，于是，他的名字就来了，就是这个节日的名字。

那时，中国人口开始急剧膨胀，已经在严格控制计划生育了。五伯母生的两个儿子都长得漂亮可爱，很多人劝说她再生一个，不然很浪费这么好的优秀基因。然而五伯母坚决不再生育，两个就够了，就去做节育了。

没错，妈妈也同样要去节育，家里一男一女，刚刚好。一年很快要迎来尾声，快要过年的时候，八叔也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儿子，小兔子的尾巴。奶奶的媳妇们都很争气，都是生儿子。

就在妈妈去做节育手术的时候，发现又已经有孕了。

本来是准备要打掉的，因为一男一女刚刚好，但奶奶希望生下，按爸爸妈妈告诉我的，那时以为会是个男孩子。

可是计划生育抓的紧，超生孩子就必须罚款。

为了生下孩子，罚款大洋。第二年，也就是我带着罚款出生了。落户之后，愣是被强制再缴了大洋，合计大洋。东拼西凑，借了很多，才凑够了罚款，我安安全全生下来了。

为何要用安全两个字呢？

因为那个时候，计划生育很严格，抓偷生孩子的现象非常多。

在80年代的中国社会，对于贫穷的农村人家，我，意味着是花大钱买过了的孩子。

为什么说是花了大钱呢？

因为就算我出生后的十几年，90年代了，家家户户都奔小康了，而我们家还在因为付不起我和姐姐的初中学费，而愁眉不展。那时候的初中学费是仅仅二三百，更何况是早了十年的六百块现金。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所以，我的出生，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多少欣喜，相反，让我爸妈更加愁眉不展。

我的出生，并没有让妈妈更加让人看得起，相反，却更加让人嘲笑她。嘲笑她生了2个赔钱货，因为她们别人生的是儿子。

原本拮据的生活，不是说多了一双碗筷那么简单。从我出生后，妈妈并没有什么闲情在家坐月子养身体。而是有匆忙的跟着爸爸打工去了。

据说我刚出生的时候，爸爸看都不看我，难道因为我长得不像他，眼睛小，又小，倒是跟妈妈一模一样。而姐姐出生的时候，爸爸则是欣喜若狂，天天抱着手里逗。

我出生时，哥哥5岁了，最爱玩的年纪；姐姐才2岁，什么也不懂。而我，一整天就躺在床上哭着、饿着，没有人管，有时候哭到声音沙哑。等爸妈打工回来时，抱一抱、赶紧喂东西吃。能抱多久呢，因为还有一个2岁的小孩子也需要抱，也需要喂。

妈妈说，所以我差不多会走路时，抱出去见到陌生人就哭、总是很害怕。这也正常，一直没有人来哄的小婴儿，一接触到新的并不是充满新鲜、反而感到恐惧和不知所措。所以，我很晚才学会讲话、学会走路，小时候爱哭，怕生，也有点爱凑热闹。

在人多的大家庭中，作为一个女孩子，并不受宠。

五伯生了两个儿子，一个跟我哥同岁，一个跟我姐同岁；八叔生了个儿子，八婶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也就是说，80年代尾巴生的几个孩子，只有妈妈生了女儿。

时间还是这么一天天过去，无论是苦是甜，生活总是要继续。时代的年轮并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艰辛而止步不前。

一年又一年，家族里又添丁了。小马驹出生了，也就是八叔的第二个儿子。爸爸最小的弟弟也终于要结婚了。

然而，这个婚姻，当时是奶奶反对过的。

高大又帅气的小儿子，是所有儿子种最高的，1.9米的个头，浓眉大眼，还去出海赚钱，帅气迷人。但，喜欢上了一个寡妇。

如果说是一个漂亮懂事贤惠的，寡妇那也就认了。但，据说是懒散，刻薄之人。

奶奶一生勤俭节约，吃苦耐劳，辛辛苦苦把一大家子拉扯至今，希望自己的小儿子也能够安安稳稳、幸福的结成一个小家庭。

然而，儿大不由娘，这桩婚姻是只能听从儿子的了。

就这样，所有的儿子都成家立业。

“所有的孩子都成家了，自己的一生也该圆满了，可以慰藉老爷子的在天之灵了。‘’

奶奶会不会在深夜里，对着天空对着大地这样想呢？

“大儿子的儿子也结婚了，这个大孙子，是和自己的小儿子年纪一样呢。二儿子的大女儿也结婚了，本来她应该是二孙女的，如今是大孙女了呢！孙子孙女都结婚了。很快就可以当祖奶奶了。”

太高兴了，家里人越来越多了。但，为什么眼泪止不住的流呢？

。。。。

奶奶，您一个人，太辛苦了。

一个个成家出去了，都分家出去了。

到最后，老人家开始自己一个人吃饭的生涯。

接下来，两年一个孙子，三年一个孙女，小孙子孙女，隔三代的孙女外孙女也接二连三的出生了。整个家族人口慢慢扩张了。

总结一下我们家族孩子们的情况：

大伯有两个儿子（一个很早过世的大女儿），二伯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三伯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四伯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五伯有两个儿子，爸爸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八叔两个儿子，小叔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二伯的大女儿也就是我的大堂姐生了一个女儿是跟我同岁。

而那会，年，大伯的大儿子也生了一个女儿，其他的堂姐也怀着孕。

可见，同一辈的姐弟年龄相差不小。不管是我们这一辈，还是爸爸那一辈，还是我们的下一代那一辈也是。

总计，奶奶有八个儿子，十一个孙子，十个孙女。再下一代的就先别算，过个几年还会增加不少。

一个庞大的家族，就在此处。

孩子多的好处是，衣服可以一个传承一个。对了，哥哥穿的是他的堂哥的衣服，因为我的爸妈买不起小孩子的衣服，也没时间也没钱买布料自己做衣服。而姐姐穿的是哥哥传下来的衣服，而我，自然是穿姐姐穿过的衣服。我们小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

可见，生女儿的不只是我们家，但，为什么对我们家有两个女儿意见这么大呢。

原因：应该跟家境有关。

结合各个家庭当时的情况来说，大伯在石狮开车和修车、待遇挺好的，他们盖的房子也不错；

二伯家承包龙眼行业、收入不菲，房子更大更气派，实木地板，冬暖夏凉，更是两层，还有装修；

三伯当兵后回来当上了村长，生活自然可以；

四伯一直在盐场里晒盐，也是很不错的行业；

五伯当货车司机，生活得意；

八叔自己做小生意卖卖包子馒头，还开小卖铺，过的滋润；

小叔是走船的，常年漂泊在外，收入也不低。

所以，只有我们家，是最寒碜，过着令人觉得没有抬头之日、没有发财机会的生活。只有两间小黑屋，一间一家五口人挤在一起，一个门，一个小小的窗户；另外一间是厨房，有灶台，堆着杂草干树枝等，没有门。

偶尔有养鸡，对，养只母鸡生鸡蛋，但是，家里三个孩子，鸡蛋也不够分呢，没办法，今天你一个，明天她一个，后天轮到你。鸡也没钱多买几只养，有一只就不错了。

猪肉，那就更别想了，哪里买的起。

海鲜，对啊，生活中海边的城市，海鲜更是少不了。然而，这更是奢侈。

他们觉得，多了两个女儿，生活更加没有出路，家境更加没有抬头之日。他们认为女孩能成什么大气候呢，总是要嫁人的，还给家里多了些负担。

也许他们出于好意，心疼我的爸爸妈妈。但，他们的好意，在我们家看来，都是嘲笑，都是看不起。

所谓的好意心疼之类的话，只是在我们长大后，老爸为了减少我们对亲戚们的恨意而说出来安慰我们的话。

但是我爸妈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一次改善生活的机会，即使向生活妥协过，但也不曾放弃过对未来的希望。

他们每天都出去干工，各种重体力活，挑石头，挑水泥，挑沙子，什么活都做。但生活依然没有起色。即便没有起色，他们也不曾放弃。

难熬的日子，总是会过去的。

自己闯不出什么名堂，那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有未来，有希望。

我想，我的爸妈，最淳朴的念头，就是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