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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夏和平,60年代出生生,四川省蓬溪县人,毕业于西南师范学院中文系,文学学士。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现已在国家、省、市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余件。
水井巷的女人花
夏和平
水井巷的女人花-夏和平(一)
-03-26
水井巷的女人花-夏和平(二)
-03-29
水井巷的女人花-夏和平(三)
-03-30
水井巷的女人花-夏和平(四)
-03-31
水井巷的女人花-夏和平(五)
-04-01
水井巷的女人花-夏和平(六)
-04-02
水井巷的女人花-夏和平(七)
-04-06
水井巷的女人花-夏和平(八)
-04-07
玖
这年夏天,三姐如兰在位于美国西海岸旧金山的斯坦福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后,进入了硅谷一家著名的国际生物研究机构,成为了这家机构里的年轻研究员。三姐做出这样的选择,一点都不合我妈的心愿。我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会在这个遥远的国度工作和生活,这简直是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无奈三姐远在大洋彼岸,中间隔着一片辽阔的海域,我妈再不情愿也奈何不得。
我妈满眼怨艾地对我爸说:“如兰究竟是被什么迷住了心窍啊,一定要留在美国。一个女孩子,身边全是外国人,她怎么生活啊?”
我爸安慰我妈说:“你也别太担心了,美国旧金山是华人聚居的地方,许多留学生都在那儿工作。”
我妈说:“再怎么说也没有回国好,有什么事情大人也能有个照应。”
我爸说:“如兰已经是大人了。”
我妈说:“孩子再大也是孩子。”
我爸说:“要不,你去美国照顾如兰吧?”
我妈惊惶地说:“我才不去美国呢!”
更让我妈遗憾的是,三姐不仅留在了美国工作,而且不久后写信回家说,她已经和高翔分手了。三姐在信中委婉地说,她和高翔一个在美国西海岸,一个在美国东海岸,两地之间相隔遥远,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感情没有得到深化,所以只好选择分手。我妈当然不知道这些话是三姐编来诓她的,还以为真是那么回事呢,不免为三姐和高翔未能走到一起感到惋惜。
我妈对我爸说:“你不是说旧金山有许多中国留学生吗?让如兰在留学生中找个男朋友吧。”
我爸说:“看把你急的。”
我妈说:“我能不急吗?如兰已经二十好几了,再不结婚,就成老姑娘了!”
我爸只好给三姐写信,转告我妈的意思。
这一次三姐很快就回信了,说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了,只不过这个男朋友不是中国留学生,而是一个叫做布朗的美国人。这个布朗是三姐的同事,在一个部门工作。像前次一样,三姐寄回了一张照片,是她和布朗在旧金山渔民码头的合影。正是傍晚时分,金色的阳光从西边天空照射过来,把远处的山影、近处的港湾、周边的建筑以及海滩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映照得一片通明,像一幅色彩艳丽的油画,充满了异国情调。
三姐寄回的这张照片把我妈给吓坏了。照片上的三姐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而布朗又高又大,两人站在一起,有如童话故事中大人国与小人国的人物在海边奇遇。这且不说,那个叫做布朗的家伙腮帮子上还长着一大圈毛绒绒的栗色胡须,典型的就是一个山姆大叔。
我妈看了照片,半天出不得声,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惊惶地对我爸说:“如兰这是疯了吧,怎么能够嫁给一个外国人呢?你看这个布朗,哪里像个年轻人,分明就是一个大胡子老头!”
我爸说:“如兰在信里写了,布朗只比她大三岁。”
我妈说:“这才大三岁?大三十岁还差不多!”
我爸说:“外国人都这样,看上去年龄偏大。”
我妈说:“你马上给如兰写信,就说我不同意她嫁给外国人。如果她要嫁给外国人,就别回来见我了!”
我爸给三姐写信,转达妈的意思。三姐态度坚决,非嫁给布朗不可。三姐在回信中写了一大堆布朗的好话,说布朗为人热情、性格开朗,在工作和生活上给了自己许多帮助。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两人志同道合,有共同语言。布朗是美国生物工程学方面的后起之秀,在学术界很有影响,是自己崇拜的偶像。
三姐本是个听话的孩子,但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得异常倔犟,无论我妈如何苦口婆心地隔空喊话,三姐始终不肯改变主意。眼见三姐铁了心要嫁给这个外国人,我妈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回。我妈从来没有为大姐、二姐的婚事流过眼泪,可见这一次三姐是彻底地伤了妈的心了。
不管我妈同不同意,三姐已经决定嫁给那个大胡子布朗了。我爸派我作为女方家属代表,远涉重洋去参加三姐的婚礼。我坐了近二十小时飞机抵达旧金山。三姐在机场大厅见到我,不顾周围来来往往旅客诧异的目光,一下子抱住我,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三姐的婚礼是在旧金山的圣玛利亚大教堂里举行的。那一天天气晴好,明媚的阳光沐浴着教堂的尖顶和周边的树木。鸽子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在《婚礼进行曲》庄重的旋律中,布朗和三姐身着婚礼服,挽臂走上教堂台阶,走进教堂大门。在耶稣圣像前,面对威严而慈祥的神父,三姐和布朗坚定地回答了神父关于“是否愿意娶她”“是否愿意嫁他”的惯例问话后,互相为对方戴上结婚戒子,然后热烈地拥抱亲吻,在亲友们的祝福声中完成了结婚仪式。
我离开旧金山的那一天,布朗和三姐开车送我去机场。临别的时候,大胡子布朗伸出猿猴般的长臂抱着我的肩头,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小松,过些日子我们就回去看望爸爸、妈妈。”三姐说得没错,布朗是个热情而开朗的人,他并没有因为我爸我妈缺席他的婚礼而心生不满,相反刚结婚就想到要去看望岳父岳母。
我带着三姐给家人买的一大包礼物和一台崭新的录放机回到水井巷。刚进家门,我妈便迫不及待地询问三姐的婚礼情况。我把录放机接在电视机上,将一盘录像带塞进卡槽里,不一会儿影像便从电视里播放出来了。这盘录像带不仅记录了三姐婚礼的全过程,还在片尾附上了三姐和布朗向全家人的问好。当布朗那磕磕绊绊、半生不熟的几句中国话从他胡须丛生的嘴巴里冒出来的时候,我妈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看完录像带,我妈又详细询问起布朗的家庭情况来。我把在美国几天与布朗家人接触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我妈。布朗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前者是社区医生、后者是政府职员,分别在旧金山和洛杉矶工作,待人都非常热情。布朗的父母已经退休,独自住在旧金山郊外的别墅里,是一对非常和蔼的老人。我妈听完这些,心里总算安稳了不少。
三姐结婚两个月后,打来越洋电话,说要带布朗回水井巷探望父母。我妈听了,心里慌乱,不知该作何准备,便问我爸,我爸也不知道。
我妈对我爸说:“要不让他们别回来吧?”
我爸说:“哪有你这么当岳母的?问问王大毛吧。”
王大毛来到家里,听了情况,说:“我在广东接触过外国人,他们吃西餐,坐抽水马桶,每天都要冲热水澡。”
我妈听了,眼睛瞪得老大,说:“我们家里哪有这些东西啊?”
王大毛一笑,说:“这个好办。县城里新开张了一家星级宾馆,这些东西都有。”
我妈说:“那得花多少钱啊?”
王大毛说:“钱不是问题。”
三姐和布朗是中秋节那天回来的,我和肖月去车站接的他们。当我们一行拎着大包小包从水井巷走过的时候,巷子里的老老少少都涌到门口来,张大嘴巴看着我们。面对人们好奇的目光,布朗一点都不别扭,还很友好地向大家点头致意,满脸憨憨的笑容。
回到家里,三姐向布朗逐一介绍家人,每介绍一个,布朗都点点头,嘴里冒出一句问候语。三姐一会儿说英语,一会儿说汉语,听得我爸我妈云里雾里的。我明显感觉到,布朗的汉语水平提高了不少,向大家表示问候的时候,比当初录像带上的那几句话流利多了。
吃过晚饭后,我妈在桌子上摆放了月饼和水果。
布朗疑惑地望着三姐。三姐用英语给布朗讲了嫦娥奔月的故事,听得布朗两眼惊奇。听完故事,布朗拉着三姐来到屋外,仰望天空中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嘴里咿哩哇啦的,仿佛真看到了月宫中那个寂寞千年的美女。
夜深了,临睡觉的时候,布朗听说要安排他和三姐去住宾馆,嘴里一连说了三个喽!喽!喽!
我妈问三姐:“布朗在说什么?”
三姐说:“布朗不肯去住宾馆,要住家里。”
我妈面露难色。
三姐说:“妈,你放心吧,布朗是个随和的人,他愿意住家里就住家里吧。”
三姐和布朗在家里待了整整一周时间。在这一周时间里,布朗和我爸我妈相处融洽、毫无违碍。布朗是个好奇的人,不仅去城外的佛院聆听了梵音禅颂,还特意探寻了水井巷那口早已废弃的古井。
三姐和布朗依依不舍地回美国了。
我妈说了一句:“这个布朗。”
拾
一九八八年春节就要到来,大姐如菊和王大毛的婚礼进入倒计时。如果从两人高中毕业下乡插队的时候算起,这场磕磕绊绊、时断时续的恋爱已经走过了整整十三个年头,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到了要收获爱情果实的时候了。
王大毛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要为自己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婚礼,觉得只有这样的婚礼才对得起我的大姐,对得起两人漫长曲折的爱情经历。为此,王大毛专门跑去省城,请了一家著名的婚庆公司,为自己的婚礼进行全程服务,花费不菲。
在所有的环节中,最浪漫的是去海南岛天涯海角拍摄婚纱照。王大毛眉飞色舞地对我大姐说:你知道为什么要去天涯海角拍婚纱照吗?因为那里有两块守望了千年万年的石头,日月相伴,朝暮相依,叫做爱情石。去那里拍婚纱照,寓意陪你到天涯海角,爱你到海枯石烂。我大姐不是浪漫的人,本不想那么折腾,但经不住王大毛摇舌鼓唇,只好随了他的心愿。
我妈听说大姐和王大毛要去海南岛拍婚纱照,半天想不明白,说:“拍个结婚照,用得着跑那么远?”
王大毛说:“这不是拍结婚照,是去海边宣誓爱情。”
我妈说:“什么宣誓爱情?我看是烧包!”
我爸说:“你以为像我们当初啊,两个人去照相馆照张相了事。”
我妈说:“有个纪念意义就行了。”
我爸我妈寝室的墙壁上挂着他们结婚时的照片。这张拍摄于三十多年前的黑白照片,是我们家里最具时代感的物件。照片上,我爸梳着偏分头、我妈留着长辫子。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目光炯炯、神态庄重。照片背景是油画天安门城楼。好多次我看见我妈默默地端详那幅照片,仿佛在回想自己远去的青春岁月。
王大毛和我大姐飞去海南岛,不久婚庆公司送来一本精美的影集。阳光、海浪、沙滩、礁石。王大毛和我大姐在海边摆出各种姿势,把青春融入到美丽的大自然中。特别是在爱情石前,王大毛和我大姐紧紧拥抱,深情相吻。夕阳的光芒染红了云霞、染红了海水,染红了周边的一切。
我妈一边翻看照片,一边赞叹:“真美,就像画报上的一样。”
大姐说:“妈,再过些年就是你和爸的红宝石婚了,到时候也去拍一套。”
我妈笑着说:“老都老了,还拍啥婚纱照。”
大姐说:“在我眼里,妈永远都年轻漂亮。”
我妈说:“尽说好听的。”
正月初六,大姐和王大毛的婚礼在县城那家唯一的星级酒店宴会大厅举行,宾客云集,热烈隆重。肖月自告奋勇请来了市电视台的著名节目主持人主持婚礼,更增添了婚礼的喜庆色彩。
婚礼有一个重要环节“喝改口茶”。我爸我妈和王大毛的父母穿戴整齐,笑盈盈地坐在台子中央。先由王大毛、再由我大姐分别向对方父母敬茶。敬茶者须单膝下跪,亲热地喊一声:“爸,请喝茶!”,再亲热地喊一声:“妈,请喝茶!”。经过了这样的仪式,彼此就成一家人了,从此再不生分了。我听见王大毛喊:“妈,请喝茶!”时,声音自然亲切,我妈也答应得干脆爽快。这一喊一答中,过去的磕绊龃龉便彻底随风化去了。
春节后不久,田浩东的案子经过长达半年多时间的审理后,终于在异地法院宣判了。田浩东除行贿受贿外,还在文化项目建设中存在重大贪腐行为,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收监关押了。
那天早上,二姐如梅要我陪她去省第二监狱探望田浩东。我们乘坐长途班车,前往一百多公里外一个叫做清江的偏僻小镇。正是早春时节,车窗外是起伏的山峦,山峦间看得见一畦一畦的菜花和一块一块的麦田,被弯弯曲曲的小河串连起来,呈现出一幅幅赏心悦目的美景。
从涪城出来后,二姐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车窗外的明媚春光视而不见。田浩东出事半年多了,二姐一直没能从失落中解脱出来。都说时间是医治伤痛的良药,但在二姐这里,时间似乎已经停滞了,即使三姐带着布朗从美国回家省亲、大姐和王大毛喜结连理这样的家庭喜事,也没能冲淡二姐心中的苦涩。曾经的那个走路扭来扭去的二姐、那个唱歌悦耳动听的二姐已经消逝,唯留下几许遥远的怀想和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们抵达小镇已近中午。
在一家小饭馆吃过饭后,二姐从包里取出两份《离婚协议》递给我。《离婚协议》简单陈述了离婚原因,对财产分割、儿子抚养权等事宜予以了明确,简明扼要、一目了然,读后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我说:“二姐,你真要离婚?”
二姐沉默了一阵,说:“小松,你不该瞒我,肖月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我讷讷的不知该说什么。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小雨来,淅淅沥沥的,把远山近水笼罩在迷蒙的雨雾中。那些蜿蜒于田间地头的泥泞小路、那些坐落在山间河畔的农家院落,透过迷蒙的雨雾看过去,显得邈远而清寂。
二姐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幽幽地说:“我原以为在我们三姐妹中,自己的婚姻是最美满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在人生旅途上,大姐收获了爱情,如兰收获了事业,我收获了什么?”
我没有回答二姐的问题。二姐大约也不需要我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从饭馆出来,撑着雨伞去往小镇外的监狱。办理好探监手续后,工作人员领着我们穿过重重哨卡,来到监狱深处的会见室。等了一会儿,狱警带着身穿囚服的田浩东进来了。半年多时间不见,田浩东的变化很大,最明显的是曾经挺直的脊背,居然微微有些佝偻了。
田浩东在木椅上坐下来,定定地看着二姐,好一阵才讷讷地说:“如梅,谢谢你来看我。”
二姐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田浩东把目光转向我,说:“小松,谢谢你。”
我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二姐把带来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递给田浩东,随后把那两份《离婚协议》也递了过去。
田浩东接过《离婚协议》细看,表情平静,似乎这样的结局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看过之后,田浩东默想了一阵,从二姐手里接过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把其中一份递还给二姐,说:“如梅,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雨。”
二姐依旧没有说话,眼眶里却盈满了泪水。
会见时间很快到了。临别的时候,二姐对田浩东说了探监唯一的一句话:“浩东,我会带好小雨的。”
二奶探监回来,我以为我妈会说些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十多年来,我妈为三个姐姐的婚事操碎了心。现在,她似乎已经看透了,婚姻其实是一种缘份,好也罢,散也罢,都在缘份中,一切随缘吧。
秋天的时候,三姐如兰从大洋彼岸寄回一封信来,告诉家人自己不久前诞下了一个小宝贝,是个小女孩,取名叫珍妮。三姐还随信寄回了珍妮的几张照片,有在房间里的小床上拍摄的,也有在阳光下的草坪上拍摄的,还有由三姐和布朗两人抱在怀里拍摄的。
那天,我和肖月回家看望爸妈。肖月见了那些照片,嘴里不住地赞叹道:“好乖呀!真是洋娃娃啊!”
我拿过照片来看,这个珍妮还真是乖呢。小姑娘完全是个外国女孩儿的模样,黄黄的头发,深深的眼窝,翘翘的鼻子。这个彪悍的布朗,遗传基因真是强大。
我妈遗憾地说:“可惜一点都不像如兰。”
我爸说:“怎么一点不像如兰啦?你仔细看看珍妮的眼睛,活脱脱就是如兰的!”
我又看照片,我爸说得不错,那双眼睛是我们陆家的。
过了一会儿,我妈转了话头,对我和肖月说:“小松、肖月,我想带孙子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肖月的脸一红,看看我。
我说:“妈,明年吧,明年我们就结婚。”
我妈说:“我可等着啊!”
我妈却没等着。
这年底,我妈离开了我们,走得那么急促、那么决绝。我妈是突发脑溢血去世的,她没来得及向她的三个女儿和儿子作任何交代,便去到了遥远的天国。我相信,在我妈去世的二十多年里,她一直在天国里看着我们,看着我和肖月结婚,看着我们姐弟几个都有了孩子。孩子们一天天长大,陆续步入婚姻殿堂,又有了自己的后代。
三年前,我爸也去世了。我们把爸的亡灵送去陵园,与妈合葬在一起,在墓碑上刻上他们的名字和照片、刻上他们的生年和卒年。每年清明节的时候,我们姐弟几个都会约好去给爸妈扫墓,带上我们的孩子,孩子们的孩子。回家的路上,我的三个鬓角已生华发的姐姐,总有一个会讲起自己与妈的往事来,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完)
《文化遂宁》稿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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