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诗语盯着他，一副委屈又小心翼翼的模样。

顾北辰松开她，淡笑着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我看姐夫你最近好像不怎么开心，所以想过来陪姐夫说说话，没想到姐夫你这么晚才回来。”韩诗语说着，满脸的温柔和楚楚可怜。

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看了她这副模样，大概都会心动吧。

然而他此刻心里却只有冷笑，这韩家的两姐妹还真是一个套路。

只可惜他早已不是最开始那个单纯的少年了，他现在知道，所有外表看起来很美好的，内里却是肮脏不堪。

顾北辰扯唇笑了一下，忽然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被他这么盯着，韩诗语心里一阵慌乱，却也很甜蜜。

之前有程安然在的时候，这个男人就不曾多看她一眼，后来姐姐回来了，他的视线更不曾停留在她的身上。

而这一刻，这一刻他的眼里是真的只有她而已。

顾北辰依旧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羞涩的抿了抿唇，问：“姐夫，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啊？”

“你喜欢我？”

顾北辰淡笑着问。

韩诗语却是一惊，忙道：“姐夫，你误会了！你是姐姐的，我又怎么敢喜欢你？”

顾北辰轻笑了一声，忽然凑近她：“说吧，你是不是喜欢我？”

韩诗语羞涩的垂了垂眸，半响，揪着双手楚楚可怜的道：“姐夫，我是喜欢你，可你始终是姐姐的，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顾北辰冷笑了一声，道，“你这么替你姐姐着想，可她未必替领情。”

韩诗语猛地抬起头：“姐夫，你什么意思啊？”

顾北辰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她。

就在韩诗语接过酒杯时，那眸中一闪而过得精光却被他尽收眼底。

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今晚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便来陪她玩玩。

“姐夫，你是什么意思啊？”韩诗语盯着他，柔柔弱弱的问。

顾北辰笑了一声，淡淡的道：“我的意思是，你可真算是一个好妹妹，只可惜你姐姐似乎根本就不领情。”

“你虽对她心无防范，可她对你却尽时时提防，她也看出了你对我的心意，让我注意点，别被你迷惑了，甚至还让我给你安排个工作，把你调到别处，或者是给找个人，把你嫁了。”

听着顾北辰的话，韩诗语的心里尽是怨气和怒意，眸中更是有阴冷的光一闪而过。

虽然她极力的克制，却还是被顾北辰尽收眼底。

顾北辰冷冷的扯了扯唇，他早就看出这两姐妹之间的感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他刚刚说的那番话也并非是挑拨他们的假话，而是事实。

早在程安然还被他囚禁着的时候，韩诗妍就跟他说过韩诗语的事情，当时她虽然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自家妹妹的关心和着想，可深想下去，哪一句话不是透着她的担心，担心韩诗语将他从她身边抢走。

这人啊，终究还是自私的。

他盯着韩诗语那晦暗不明的脸，淡笑道：“其实说起来，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并没有不高兴，只是你姐姐不允许。”

“不会的，姐姐不会这样对我的。”

虽然韩诗语心中尽是怨气和阴冷，但她还是故意替自家姐姐说话，这样也能表现出她的无辜和善良。

顾北辰看了她一眼，淡笑道：“说起来，你比你姐姐懂事多了，也温柔多了。”

听到顾北辰这句话，韩诗语心中顿时划过一抹兴奋和喜悦。

顾北辰定定的盯着她，良久都没有说话。

韩诗语被他盯得心里发慌，小心翼翼的问：“姐夫，你喜欢这样的我么？”

顾北辰淡淡的笑了笑，饶有深意的道：“你既然叫我姐夫，那就算我真的喜欢你，怕也是不能。”

“为什么不能？”韩诗语顿时激动地道，“只要你是真的喜欢我不就行了么？”

顾北辰仰首喝下杯中的红酒，道：“因为我不能对不起你姐姐，你姐姐当年因为我离开而受了不少苦，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辜负她。”

“谁说的，她受什么苦，更何况她当年……”

话说到这里，韩诗语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了一般，慌忙闭紧嘴巴。

顾北辰的眸光顿时微微的眯了眯，透着一股锐利的光芒，可他的唇角却依旧带着笑：“怎么了？为什么不说下去了，还是说她当年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韩诗语慌忙摇头，半响，她眸光微微的闪了闪，落在他手中的空杯上，笑道，”姐夫，你杯子里的酒喝完了，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说着，她拿过他手中的空杯子，慌忙往酒柜那边走。

顾北辰盯着她的背影，微眯起的眸子里快速的闪过一抹冷意。

韩诗语来到酒柜前，她微微侧眸，见那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于是慌忙将事先准备的药丸放进酒杯里，然后若无其事的倒满酒杯。

她以为她做得很隐蔽，却不知道这一幕早已落入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眸中。

她端着酒杯转过身，见顾北辰依旧在看杂志，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缓步走过去，笑着将酒杯递给顾北辰：“姐夫，你的酒。”

顾北辰接过，冲她似是无意的道：“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是叫我阿辰的，怎么这会儿叫我姐夫了。”

韩诗语抿了抿唇，微微有些失落的道：“还不是因为姐姐回来了，我若是再叫你阿辰，姐姐会不高兴的。”

“一个称呼而已，她不会生气的，还是叫回阿辰吧，我听着习惯。”

听到这里，韩诗语的眼眸瞬间一亮，心中满是兴奋和得意。

犹记得她姐姐前段时间还警告她，说顾北辰只能是她的，现在看来，也未必如此。

她看着顾北辰脸上的笑容，激动的道：“好，以后我就叫你阿辰。”

顿了顿，她扫了一眼那杯酒，道，“阿辰，来，我们喝一杯。”

顾北辰的视线从那杯酒上一扫而过，轻轻的笑道：“只有酒没有菜怎么能行？正好我现在有点饿了，你会做饭吗？”

韩诗语猛地点头，兴奋的道，“那阿辰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做几个菜。”

待韩诗语走进厨房后，顾北辰凝视着那杯红酒，眸中满是清冷。

良久，他将那两杯酒的位置调换了一下，紧接着便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待这所有的一切都做完之后，他又拿起杂志，状似认真的看了起来。

大约一个小时后，韩诗语端了四样菜出来，四样菜都是小菜，但样子看起来还不错。

顾北辰笑了笑，兀自朝着餐桌那边走去。

待他坐下后，韩诗语慌忙将属于他的那杯酒放在他面前，随即端着自己的那杯酒坐到顾北辰的对面。

她笑着冲顾北辰道：“阿辰，你快尝尝我的手艺。”

顾北辰扫了一眼那几样菜肴，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程安然那时候为他做饭的情景，心里顿时一阵抽痛。

程安然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只可惜他再也吃不到了。

见顾北辰的脸色忽然有些奇怪，韩诗语心中微微沉了一下，慌忙问：“阿辰，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合你胃口？”

顾北辰瞬间回过神来，他极力的压下心中的痛苦，冲她淡淡的道：“没有，你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只是我忽然想到你姐姐似乎不会做饭，看来以后我都没有这么好的口福了。”

韩诗语眸光转了转，道：“我姐姐从小没受过什么苦，确实不会做饭，但如果阿辰想吃的话，我以后还是可以天天做给你吃的。”

她忽然觉得，把这个男人从姐姐身边抢过来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

现在这个男人似乎对她挺有好感的，等她再怀上他的孩子，那么这个男人乃至顾家所有的人都将会接受她，才不会接受她那个无法生育的姐姐。

就在韩诗语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顾北辰忽然抬起酒杯，笑道：“小语，来，我们先干一杯。”

见顾北辰要喝那杯酒，韩诗语心中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忙拿起酒杯道：“阿辰，干。”

半响过后，顾北辰故意扶着脑袋，撑在餐桌前不作声。

韩诗语看了他半响，不确定的问：“阿辰，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

顾北辰摇摇头，含糊不清的道：“我忽然有点头晕。”

韩诗语的眸中瞬间闪过一抹精光，她道：“那阿辰，我送你上去休息吧。”

说着便站起身，只是她刚站起身，一阵晕眩猛地袭来。

她扶着餐桌摇摇头，却终是抵不过那抹晕眩，整个人彻底的晕倒在地上。

待她良久都没有动静之后，顾北辰缓缓地站起身。

他冷冷地凝视着地上的女人，良久，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刚刚叫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你们现在过来吧。”

不到半个小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刹车声。

顾北辰缓缓起身，便看见楚源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楚源喊了他一声，道，“东西和人我都带来了。”

顾北辰看了那医生一眼，道：“人在楼上第二个房间里，有把握吗？”

还不待那医生开口，楚源忙道：“他可是妇产科的精英，这种手术，对他来说可是小意思。”

待那医生上楼后，楚源走到顾北辰的跟前，淡笑道：“你之前还只是跟我提了一下这个计划，没想到这么快就实行了。”

“我也没想到她会那么急切。“顾北辰说着，转身坐到沙发上。

楚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变了。

至于哪里变了，虽一时说不上来，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孤寂和悲哀，一如他那时候一样。

他微微叹了口气，坐到他对面，问：“你确定这么做有用，万一她们到时候根本就不会撕起来呢？”

“到时候再看吧。”顾北辰淡淡的道，似乎对一切已经都不在乎了。

楚源抿了抿唇，又道：“其实我还是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顾北辰往后靠了靠，他看着门外漆黑的夜空，道：“你也知道，小星的死对我来说打击很大，我始终不相信她是死于意外。”

楚源沉默了半响，又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小星死后，我想了很多，始终觉得她的死可能跟韩家两姐妹有关。”

顾北辰幽幽的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想要找到韩诗妍的原因，她若真害死了我妹妹，我又岂能让她那么轻松的消失，那岂不是还便宜了她？”

楚源抿着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犹记得当年，韩诗妍是他自己招惹回来的，后来他妹妹死得不明不白，甚至可能还跟韩诗妍有关，也难怪他那时候那么痛苦。

换个角度说，他妹妹可以算是他害死的。

顾北辰抽出烟抽了一口道：“如果小星不是死于意外，那么她真正的死因就可能只有韩家两姐妹知道，如果真是韩家两姐妹害了她，那么我要他们两姐妹得到应有的惩罚。”

顾北辰说到最后的时候，周身缓缓腾起一抹让人不可忽视的寒意。

楚源微微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所做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那你为什么又不肯跟程安然解释，还是说，你是真的并不喜欢程安然？”

“我当然喜欢她！”

顾北辰顿时急促的低吼了一声，半响，他忽然揪住自己的头发，痛苦的道：“可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从未想过她会那样决绝！”

看着这样的顾北辰，楚源也是一时悲从中来。

他抽出一根烟，点燃的瞬间，萦绕出的烟雾是两个男人的寂寞与悲凉。

“阿辰，有时候女人的心比男人要狠得多。”

此刻，失去程安然的痛苦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

顾北辰痛苦的揪住自己的头发，他哽咽着声音道：“那时候，她那般决然的想要离开我的时候，我是想过要跟她解释的，可我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小星的死在我的心里始终是一个疮疤，我甚至又不敢跟任何人解释，我总觉得，跟他们解释了，他们对我便不会表现出那种怨恨和失望，这样的话，韩诗妍一定会看出什么。到时候我所有的计划也会泡汤，小星的死也永远都只是一个谜。”

顾北辰说着，许是因为太过痛苦，那高大的身躯不停地颤抖。

楚源轻拍着他的背，喃喃道：“我都明白，人在有时候就是那样的执着，执着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甚至会让一个人害怕。”

顾北辰抹了一把脸，眼眶却终究还是湿润又猩红。

他痛苦的道：“那时候我也很迷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方面怕程安然离开我，一方面又怕韩诗妍看出些什么？我总以为，只要我将程安然死死地拴在身边，甚至让她怀上我的孩子，她便不可能离开我。可现实为什么非要这么残酷，早知道她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我一定一定不会逼她，一定不会！”

“我明白的！”楚源喃喃道，心里也尽是悲伤。

那时候的他也是一味的逼唐糖，唐糖才会选择离开。

现在他连唐糖在哪都不知道，想要去找，更是犹如大海捞针。

不过比起顾北辰，他多少还是有点幸运的，至少唐糖还活着，他多少还是会存在着找到唐糖的期盼。

程安然这样，顾北辰真的连期盼都没有了。

顾北辰再次点燃一根烟，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难过的道：“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将她的孩子给韩诗妍的。我那样说也只是骗韩诗妍，让韩诗妍信任我罢了，我甚至想好了，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时，用另外一个孩子代替来给韩诗妍。可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阿辰，这不怪你，别难过了。”

“怎么能不怪我？”

顾北辰又吸了一口烟，他吐着烟圈，痛苦的道：“都怪我，什么都没有处理好；都怪我，总是无法让她信任；都怪我，从未给她任何的解释。”

楚源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到底，他们也都是情感不顺的人。

现在想想，他们每个人的情感似乎都不顺。

他是这样，顾北辰是这样，顾子涵也是这样。

可对比顾北辰和顾子涵，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自己心爱的人还活着。

他靠在沙发背上，抽着烟，眼眸静静地盯着门外的夜空，心中想的却全是唐糖。

这个夜晚还真是孤寂。

顾北辰将心中的痛苦全都说出来后，整个人猛地轻松了许多，只是那颗心却依旧剧痛无比，犹如被人硬生生的撕成了碎片。

他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沉默地抽着烟。

那双溢满悲痛的猩红眸子，慢慢变为冷酷。

程安然，等我让她们全都付出惨痛的代价以后，我便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