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小馄饨,卖小馄饨……”
“热乎乎的烤红薯,三块钱一斤,红瓤、白瓤都有……”
一声抑扬顿挫的吆喝,敲开了三点一刻的窗。
傍晚是小弄堂里里最热闹的时候,外公外婆坐在大树下摇着蒲扇,买一碗小馄饨给外孙慢慢的吃,小贩在一旁叫卖,大孩子们闹腾的玩着跳格子、拍纸牌。
他们大笑的声音比蝉鸣还喧嚣,快乐沸反盈天,把冬季震得抖了三抖。
长大后离家远行,每每回家都觉得那个小小的房子一成不变,不管哪个角落都是自己最熟悉的味道。
只是弄堂里再听不到烤红薯、卖小馄饨的声音了,那些随处可见的老手艺人,突然之间就很难找到了。
也许有一天,这些老手艺人就会这样悄悄的消失……
但希望大家能记得,凭借一门手艺,一生专心做一件事的他们。
“走进风里,闻到的鲜美”
这是一辆已经有20个年头的推车。
一个两层的木抽屉,一个木架,一把椅子,这么几样东西陪着阿姨过了半辈子。
五十出头的阿姨,就是推着这辆车,风雨无阻、凭借一双巧手把生意做起来的。
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串巷的小贩是个热门“高薪”行业。
许多手艺人都原意推车去农村,把美味带到交通不便的地方。
一直到了20世纪,经济快速发展,越来越多的连锁实体店下乡,曾经吃香的没落了……
来阿姨这吃馄饨的人不算很多,一天几十个左右,大多是附近居住的爷爷奶奶辈的人。
而现在的一零后,鲜有原意停下脚步买一碗的。
阿姨笑说:“大事做不了,吃碗饭还是可以的。大家来吃的就是这一份平淡,平淡见真心。”
清汤底配上一勺猪油和一把香葱,赞。
阿姨说,每天早上六点就要准备下午要卖的馄饨,从皮子到馅儿都是一天准备的,算起来大概要5个小时。
因为行业竞争太大了,如果更不能保证质量,那以后会更难做。
阿姨不仅要坚守这一门手艺,还要想办法让它传承下去。
泡泡馄饨是个精细的东西,面对细小繁琐的步骤,需要谨慎。
现在吃馄饨的人大多不是为了暖胃,而是为了暖心。
今天吃完了这一碗,下一次想吃的时候,不知道阿姨还会不会出摊。
我们不缺美食暖胃,我们缺的是能暖心的味道。
泡泡馄饨,那真的是飘起来,皮也特别薄。
淡淡的味道,还和小时候一样,很棒。
走进风里,闻见那飘香的泡泡馄饨混杂着汤汁的鲜美,才让人明白,那滋味叫平淡。唯有平淡才见真心。
“任何一个行业,你对它没有兴趣,就意味守不下这个行业。对它没兴趣就无法坚持,就像我的工作一样。”
“爆炸声里,最是香甜”
55岁的师傅是本地人,从爷爷辈就开始做炒米糖。
这条老街上原本还有其他同行,但随着时代发展,它们都消失在了老街。
唯一剩下了师傅的铺子,在大家看到这篇文章时,他可能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一开始贺师傅并不愿意接受拍摄,他苦笑说自己没有固定的摊点,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故事。
平凡的师傅开店16年,吃穿住都伴着这一套器具。
80年代的时候,他是挑着担子跟父亲一起做生意的。走过好几个村、好几个乡镇,也走过了好几代的城市发展。
“现在的人生活好了,消费高,买的东西贵,也有专门卖炒米糖的店,我们已经没有市场了。”
在师傅这里,10块钱可以买满满一盆,实在是便宜。
师傅的案板已经破旧不堪,手上也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在那个年代,师傅难得念完了高中。
他喜欢读书,家里却没钱给他往上念,最终他只能接替父亲的手艺。
临走时师傅送给了我一袋炒米糖,很甜、就是小时候的味道。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平头车里,黄橙橙的”
在老街和市场的接壤处,每天两点半爷爷都会准时出摊。
爷爷也是本地人,几年正好70岁了,在这块已摆摊30多年。
这把称跟了爷爷二十多个年头了,他每次都要让顾客自己看重量,绝对不缺斤少两。
爷爷的双手都布满了老茧,满是岁月的痕迹。
但爷爷觉得这是他的勋章。
赚的钱也是随意地把钱放在铁盒里,就和普通的木柴放在一起。
爷爷是个整洁爱干净的人,不单单是这个木头,就连红薯都是一个个洗干净了再放进去的。
胖小子进了平头的方炉,十几分钟后软糯。
爷爷是个都是念旧的人,推车也是年轻时候自己攒钱买的。
一起烤红薯的爷爷奶奶,笑得让人愿意相信相濡以沫白头偕老这样美好的词。
如果世界上还有一百种温暖可以抵御严寒,拾一最爱的一种便是烤红薯。
冬天的傍晚,黄黄的太阳,晒在老街的香樟树上,两三个小学生背着书包放学了,爷爷站在车旁吆喝着:烤红薯,热乎乎的红薯啦……
时间在这里好像变得缓慢,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我们内心也变得平静了。
客人喜欢来买爷爷的东西,不仅因为这里有着岁月静好的情谊,更是因为爷爷的东西,不仅能暖胃,还能暖心。
佩服我们的父母,和这些坚持传统行业的老手艺人。那么长的岁月,在一个岗位、一个行业,一做就是一辈子,这是我们现代人想想就觉得痛苦的事情。
与岁月举杯,与寂寞饮醉,喝干人生百苦,得一杯时光酒酿,再赠予他人以故事。
他们是城市街头,没有跟上时代洪流的愚者。
人一辈子可以做成很多事,可以功成名就,可以飞黄腾达。但他们没那么聪明,他们觉得一生只要能学好一门手艺,就能在一个城市扎稳脚跟。
年轻的我们在奔跑,在这个世界咆哮,努力为自己发声。
而这些老匠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用更缓慢、更稳重的步伐踽踽独行,沉默的刻画着自己的人生轨迹。
生而为人,能凭一己之力立足于社会,便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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