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浪屿隐于绿树丛中,隐于这超然世外的

小小的鼓浪屿上有佛教日光寺、基督教的三一堂、天主教的协和堂,三教并存,中外并蓄。鼓浪屿像上海一样,中外文化在此碰撞交汇,熔铸出它独特的灵性、艺术、严谨、诗意、浪漫的特质。厦门,相传古时为白鹭栖息之地,因此,她被冠于“鹭岛”的美名。喜欢厦门,总觉得她与上海有很多相象的地方。《南京条约》签订后,她与上海共同成为通商口岸,成为东西方文化的汇聚之地。上海有个崇明岛,厦门有个鼓浪屿。第二次赴厦门。自驾,一路向南。过海沧大桥,远远看见厦门岛的标志性建筑“双子塔”,它们像两面巨大的风帆矗立在蓝天白云之下。但来自于上海的我对这些现代化的建筑并不感兴趣,我向往的依然是只有1.91平方公里的离岛——鼓浪屿。步出三丘田码头,一条人行步道环岛而筑。是时的上海刚降下一场十年未遇的大雪,但这里却和风丽日,暖意融融。燕尾山生态公园门口的那棵巨大的榕树,分叉成无数的细枝干,遒劲的根须如红脸关公的美髯,迎风微扬。华阴如盖的树冠上缀满了翠绿的叶,一二百年的树,依然满是生机。百年榕树,在鼓浪屿随处可见。落日西沉,游人大多已离去。不再有攒动的人头,不再有喧嚣的人声。尽管景点已经关门,于我而言,那一份清幽,正好。海水轻轻涌动,一波推着一波,一浪追着一浪。那翻卷的浪花,似在吟唱绿岛的夜曲;白鹭盘旋而飞,起起落落,“欧欧”的叫声又是它们对海的礼赞。缓步行至日光岩下的沙滩,那落日,竟将天、将海染成了金色。远处的塔吊,在金光中留下了纤细剪影。鼓浪屿的美,不仅在风景,更在它独具风情的建筑。厦门被选为通商口岸后,年,鼓浪屿上的第一座领事馆——英国领事馆诞生。此后,有12个国家先后在岛上建立了领事馆。在长达近一个世纪的建筑热潮中,那些外国人带来了古罗马式、哥特式、拜占庭式……各种欧风建筑在这个弹丸小岛上落成。八卦楼、三一堂、海天堂构、协和堂……鼓浪屿成了世界建筑之岛,有了像上海外滩一样的外国建筑博览群。它们隐于绿树丛中,隐于这超然世外的小岛之上。厦门以及鼓浪屿的文化繁荣,与一个叫“打马字”的美国传教士息息相关。年,打马字来到厦门传播基督福音。打马字的两个女儿终身未嫁,一直在鼓浪屿从事教育,鼓浪屿人亲切地称她俩为“大姑娘、二姑娘”。打马字所处时代,中国积弱多病,列强入侵。但打马字认识到:绵延几千年的中华文化无法靠强权甚至武力征服,只有吸纳、融合才能形成更为先进的文化。于是,他一边传播福音,一边致力于厦门岛的文化建设,创造了以拉丁字母联缀切音的闽南语白话字。从那以后,闽南语有了文字的表达方式。东西方文化得以交融、光大。宗教总是与文化相连。小小的鼓浪屿上有佛教日光寺、基督教的三一堂、天主教的协和堂,三教并存,中外并蓄。鼓浪屿像上海一样,中外文化在此碰撞交汇,熔铸出它独特的“灵性、艺术、严谨、诗意、浪漫”的特质。光阴荏苒,鼓浪屿上的那些建筑并没有在时空中衰败,它们已经成为经典被载入史册。鼓浪屿更留下了许多名人的足迹:林语堂、陈佐湟、殷承宗、林巧稚、舒婷、袁迪宝……他们或出生在鼓浪屿、或在鼓浪屿居住生活过。是鼓浪屿的特质哺育、涵养了他们,鼓浪屿也因为他们而与众不同。鼓浪屿是灵性的。当林语堂穿着中式的长跑马褂,和夫人廖翠凤在鼓浪屿的教堂举行西式婚礼时,并没有任何违和感。在林语堂的人生中,鼓浪屿是他“与西洋生活初次接触”的地方,他在这里迷上了西洋音乐,开始了他“脚踏中西文化”的旅程。英文上佳的林语堂上世纪三十年代旅居巴黎时,用英文写出极具中国味儿的《京华烟云》。他幽默与闲适的写作与翻译风格,成就了他关于“性灵”的美学观。鼓浪屿是艺术的。它被称为“琴岛”,不仅因为年岛上出现了第一台钢琴,岛上还有一座“钢琴博物馆”,更传说岛上虽仅有2万多居民,却拥有余台钢琴。如此看,“琴岛”的美名非鼓浪屿莫属。殷承宗用钢琴演绎了《黄河大合唱》,他用琴键奏出了一部英雄史诗。现在担任国家大剧院艺术总监的陈佐湟,在邻家的窗台下第一次听到钢琴的旋律,他后来说,从那一刻起,他的心就被这奇妙的声音抓住了。无论是在动荡的岁月,还是身处异乡,音乐带来的那份感动是他的精神慰藉和始终如一的向往。鼓浪屿是严谨的。毓园旁一本本石刻的书本里,镌刻着著名的妇产科专家林巧稚的名言。她像很多西方的科学家那样,既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又是一个科学工作者,神学和科学在她身上并行不悖。她把自己爱献给了医学事业,一生接生了5万多名婴儿。尽管终身未婚,却被尊称为“万婴之母”、“落入凡间的天使”。她以严谨的科学态度,成为中国妇产医学的开拓者、奠基人。鼓浪屿是诗意的。受到西方意识流影响的中国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舒婷,是我最喜欢的诗人,她的《双桅船》“不怕天涯海角/岂在朝朝夕夕/你在我的航程上/我在你的视线里”明显有宋朝诗人秦观《鹊桥仙》“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痕迹。无论是西方的意识流诗歌,还是一代文学之盛的宋词,都是作者借助意象表达内心情感的载体。在《致橡树》中,她以炽烈的情感歌颂了比肩而立、深情相对的橡树和木棉的形象,《致橡树》也因此成为朦胧诗派的代表诗作。鼓浪屿是浪漫的。从前的鼓浪屿历百年而不变其风采,那红瓦粉墙、穹窿圆顶、大理石柱依然精美绝伦。街边艺人拨动尤克里里,一曲《鼓浪屿之波》在琴弦上流淌。电子琴奏出的《最浪漫的事》,更是在传唱一段“忍顾鹊桥归路”的爱之佳话,那便是鼓浪屿儿子袁迪宝和法国姑娘安妮历57年而不衰的传奇爱情。我穿梭在沉淀着历史的建筑间,穿行在起起伏伏的小巷里,仿佛穿越在时空的隧道中。站在街角,我看着那块“从前慢”的店招,悠悠半日已过。“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浮生未歇,鼓浪依旧。我轻轻地说一声:鼓浪屿,我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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