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玛曲真,藏族女诗人,年11月16日出生于四川省凉山州甘洛县。四川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家会员,甘洛县文联主席、甘洛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有诗歌集《叶落晚秋》、《格桑花的心事》、《彩色高原》。
我的高原
扎布伦寺的秋天
踩着高原的阳光,在秋绵绵的时光中
我以虔诚的方式轻轻靠近你,扎布伦寺
高原石堆积起你的高度,斑驳的绛色墙体
写满佛的传说,透过干净的空气
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我平静的目光
落在你质朴的台阶上,你布满沧桑的窗口
冷寂的殿堂,飘荡着酥油与檀香的味道
慈悲的佛前,一盏盏温柔的酥油灯火
仿佛在诉说自己短暂的时光,高大的圆柱上
系满了哈达与经幡的语言,静谧的圣殿
我的背影,你的背影在佛祖的微笑下行走
大慈大悲的佛祖,早已经习惯来来往往的脚步
习惯了接受虔诚的礼拜,和那些许愿吉祥安康的游人
扎布伦寺里,除了木鱼与铜铃敲打的声外
我听不见城市的喧嚣,车水马龙的汽车喇叭声
听不见忧伤的哭泣,与无所顾忌的爆笑
伸出手触摸佛手,我默默把心语靠近佛的身旁
说出我内心的彷徨,我卑微的心愿
扎布伦寺的秋天,我与扎布伦寺偶然相约
秋雨淅淅洗去我的忧伤,回首来去的路
一切悲欢离合都已烟消云散,留下远山的白塔
在静穆的雪山下,与经幡雪山永无休止的对话
虽然我看不清那些语言,虽然我不能提起一盏的心灯
陪圣洁的高原,走过岁月的风风雨雨
但请来生的轮回里,我愿是你偶尔看见的那一束温柔佛光
轮回在高原的时光里,洗涤我曾经布满尘埃的心扉
(“伸出手触摸佛手/我默默把心语靠近佛的身旁/说出我内心的彷徨/我卑微的心愿”。想必诗人没有读过佛经。但诗人却以她特有的敏锐捕捉到“绛色墙体”后面的身、语、心虔诚事佛的信仰方式。同属主观感受的“沧桑的窗口”对应个体“布满尘埃”的心扉;“温柔佛光”对应轮回的“高原时光”。诗人在藏地朝圣,沐浴佛光的慈与悲,歌唱西藏给予自己的精神洗礼。)
恋
那一日我破茧而出,依水而立
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你温情的笑脸
你宽厚的双臂,伸向我的天空
为我覆盖,夏日肆无惮忌的目光
你延伸弯曲的身姿,温而文雅的微笑
不经意间,为我撑开一片宁静的港湾
我依在你的身旁,被你的爱恋圈住心扉
你称我是精灵,是你前世零落天涯的伴侣
我的忧伤,竟然也会是你眼角深深的痕迹
从此,我将为你丢弃尘世间的恩怨浮华
折断高瞻飞翔的翅膀,在寂寞的月色下
陪你独处一偶,淡妆素颜欢喜一生
请在我的身体里,种下玫瑰与莲的种子
不必环顾脚下,那些被风吹动的涟漪
终有一天,你沧桑的容颜枯竭的臂弯
在霜露初来的季节,无力容不下我的身躯时
亲爱的你不必忧伤叹息,我会重新幻化成茧
卷缩在你的脚下,默默与你相拥
一起迎接冬雪的到来,一起等待生命将息的轮回
(诗人的爱情宣言:茧虫与恋意的诗化观想。《文心雕龙》里说,诗人拟喻,如茧抽绪“原始要终,体必鳞次”。“请在我的身体里/种下玫瑰与莲的种子/不必环顾脚下,那些被风吹动的涟漪/终有一天,你沧桑的容颜枯竭的臂弯/在霜露初来的季节,无力容不下我的身躯时/亲爱的你不必忧伤叹息/我会重新幻化成茧/卷缩在你的脚下,默默与你相拥/一起迎接冬雪的到来/一起等待生命将息的轮回”。一气呵成,如川之涣,何其流畅。)
高原曙光
佛堂的钟声敲破笼罩黎明的晨曦
一缕透亮的光抹开黑夜的足迹
沿着雪峰的臂弯潜入高原的根部
大悲咒缓缓穿过寺院环绕在菩提树的顶端
风也醒来了爬上经幡的额头大声歌唱
五彩的高原染上一层斑斓的色彩
寂静的原野习惯了聆听自己的心跳
懒洋洋的草尖上串上了一颗颗晶莹的松石
牧歌透过帐篷上的炊烟而来
一杯杯奶茶在阿妈的手里香溢草原
封闭的院落隐藏着祖先泛黄的经文
一盏羸弱的酥油灯火在佛祖的目光里沉沦
堆积虔诚心愿的殿堂落满往事的尘埃
那些褪色的记忆没有人会去细数年轮的痕迹
绛红色的土地上生生不息卑微或高贵的灵魂
那些梦想简单而透明永远在高原的晨曦中起伏
空茫茫的雪花穿着洁白的纱衣随意奔跑
云朵一大块一大块聚成海市唇楼的虚景
雪鹰呼啸而过滑落一滴透亮的泪珠
越过蜿蜒的山脉沟壑最后轻轻地
滴落在高原干渴的唇齿间慢慢消融
请原谅,我不能保留花开的姿势
请原谅我不能为你保留花开的姿势
四月过后我也不能保留你深情的爱慕
我是凋零于高原的花瓣是风温柔的新娘
你看见了吗那些在空中飘落的云朵
那是浩瀚的蓝天赐予我的哈达
粉红的心事在离天很近的地方敞开
对你的爱恋悬挂在林芝寂静以北的原野
无人知晓的季节在这片足下的黑土地上
在牧歌声中正在酝酿一场浪漫的邂逅
(“一缕透亮的光/抹开黑夜的足迹/沿着雪峰的臂弯/潜入高原的根部”、“懒洋洋的草尖上/串上了一颗颗晶莹的松石/牧歌/透过帐篷上的炊烟而来/一杯杯奶茶/在阿妈的手里香溢草原”、“空茫茫的雪花/穿着洁白的纱衣随意奔跑”。这些诗句与诗人向往的境界一样新颖、唯美甚至“粉红”,它指向“一场浪漫的邂逅”。)
忧伤的浮云
天空掩盖了夜的眼睛,浮云睁开迷茫的眸子
苍茫大地堆满虚伪的笑脸,万物疲倦于萧秋
塞外的草原露出光秃秃的头颅,南雁杳无踪迹
滚滚而来的风沙,一瞬间吹老了所有的青春
一夜间,我与河堤飘飞的蒹葭一同白了发
风依旧呜呜哭泣,扬起尘世的腐恶味道
寒冷的街道,无棚的三轮车孤独地自言自语
路旁的电线杆上,堆积了小商人的阴谋与路人愚昧
赤脚躬身在垃圾桶旁的流浪小孩,寻找生命的食品
卖洋芋的老大爷,推着破旧的车子沿街叫卖
风一次次调戏他花白的胡须,吹飞手里破旧的毛票
风信子嘲笑远行人,丢失了爱人挂在云霄的思念
大地蔓延起雾蒙蒙的心情,菩提树叶卷缩在轮回里
禅院迟缓而羸弱的佛光,照明了迷失方向的归家人
风云变幻的岁月,在我的头顶彻彻底底远去了往事的足迹
此刻我握住最后的青春,虔诚仰望空茫的天空
在风起的那一刻,陪忧伤的浮云一起流离失所
在雨还没有莅临枯竭的大地之前,陪浮云默默流泪
(“一夜间/我与河堤飘飞的蒹葭一同白了发”。我们无法断定也无需考虑诗人真的看到“蒹葭”——还有“南雁”、“塞外”。相对于物理世界,诗人的胸臆只在于诚挚的忧伤。)
机翼下的西藏山脉
此刻,我在米的高度
与鹰一样俯视你宽阔的山河,我的西藏
延绵的山脉,连接起雪山草地的根系
河谷流域如一条洁白的哈达穿越你的胸膛
贫瘠的山坡上,我看不见菩提树生长的模样
此刻,我面对一望无际的高原请允许我呼唤
那些被山外忽视的圣地,被岁月遗忘的湖塘
被狂风吹老的经幡,被阳光晒黑的汉子
正站立在西藏的山巅,用不老的信念
用快乐的牧歌点燃希望的生活,即使寒冷的季节
依旧守望祖先安葬灵魂的牧场,高高的白塔
虔诚走过西藏的山脉,我寻觅不到祖先行走的足迹
任凭机翼带我快速飞越,远离白云下的雪山
我不想其他的事物,明天要行走的方向
静静凝视那如诗如画的高原
虽然我那看不见美丽的格桑花开,看不见打马奔驰的汉子
我只想,在云朵上与蓝天一道敞开心扉
学着雪鹰飞翔的姿势,拥抱我的西藏
(“被山外忽视的圣地/被岁月遗忘的湖塘/被狂风吹老的经幡/被阳光晒黑的汉子”。看到和看不到的以及被“遗忘”、“寻觅不到”的山河祖先在诗人的视界里没有成为舷窗下的浮光掠影,它反而促成诗人内心强烈的愿望,成为诗人“学着雪鹰飞翔的姿势”,“拥抱西藏”的瞬间感应。)
空灵时光
纳木错,赋予生命太多的语言
悲与喜,在浪花一次次的追随里沉沦
细细的沙粒,藏匿大地空灵的时光
没有尘世间的喧嚣,只有心的感受
除了高原海的歌唱,一切浮躁的语言
随安静的心跳,封沉在退潮的瞬间
不要随意开启我的命运之神,我已习惯静谧的时光
习惯了故乡山头,绚丽的晚霞勾起雪山的微笑
远离昏暗的天空,在圣湖旁我的呼吸顺畅而自由
蓝天下,灰色的衣衫就是我最美的霓裳
大悲咒在酥油灯中闪烁,轮回的经幡晃过我的心跳
冬来了,湖水依旧潮起潮伴随浪花的歌唱
我会在雪花飞舞的午后,寻找仓央嘉措遗落的诗行
(诗人在空阔的藏地收获“静谧”。没有语言,只有心跳;没有尘嚣,只有生命本真的身心愉悦。)
落叶:回归生命
佛说,我的生命与生俱来都与你相关
都是你眼眸里,无声温情的诗篇
你的目光是火,能燃烧我冰冷的血液
你说你是北方一溪流水,在季节流觞
而我是那一片,生在南方枝上卑微的残叶
在风的叹息里,看见自己一生将息的命运
眺望迢迢的天涯路,你循环的脚步
轻轻踏过我孤独的心扉,那年你留下的预约
在风信子老去的时光里,逐渐沉沦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追寻你的消息
请不要责怪我的执着,我多情而坚持的等待
你也许不知道,其实我从来都是为你零落的叶
请原谅我忧伤的泪,曾经湿透你坚实的肩
原谅我在浮华的街道,与你不辞而别随风逐浪
尘世间,有许多我们无法穿越的墙壁隧道
无情地阻隔了我与你目光交错的视线,那一年
我留给你头上的伤痕,是否在时光的河流里痊愈
而我相信总有些生命,就如落叶一样自然的飘落
请抛开积压在你心里的悲苦,从容面对生命的轮回
风轻轻而来,在冷漠的季节将我送到你的怀抱
请坚持在你守望的黑土地上,雪鹰呼啸的天空里
我会记得你伫立成雕深情的凝望,我与你的距离
我相信只是那一曲蜿蜒起伏,没有激流忧愁的河水
当冷风滑过我的指尖远去时,那枝头摇曳的残叶
又一次铺满你故乡的山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相信
我是那一片滑落在你身旁的叶,与你柔情的相拥
微笑在你沉默的世界里,叹息着轻挽你的臂弯
在余韵的夕阳下,一起回归我们生命的最初
(遗恨的轻叹宛如落叶之坠。雕之凝望、路的起伏、河的蜿蜒、卑微的残叶都是夕阳下宿命的咏叹。“清瑟怨遥夜,绕弦风雨哀”。幽怨之谓也。)
草原啊草原
我是草原的种子,被岁月风干成土
幻化成一捧褐色的泥沙,枯竭在季节的角落
没有天涯海角的旅程,没有春暖花开的欢喜
可你却是我一生最美丽的等待
伴随清风明月
在枣红马嘶哑的呼声里
打马而来
穿过岁月额头的沧桑,草原骨子里的寒冷
在塞外孤独的牧歌里,扬起翻动的经幡
我流泪在月色下,轻轻咏诵那年你写下的诗篇
在辽阔的草原,在羊儿路过的帐篷外
看我们的生命,轮回在那片云朵下
然后,期待一场不期而遇的风雪
掩盖你远行的足迹,我夜夜忧伤的思念
(“我是草原的种子/被岁月风干成土/幻化成一捧褐色的泥沙/枯竭在季节的角落/没有天涯海角的旅程/没有春暖花开的欢喜/可你却是我一生最美丽的等待”。诗人坚守的执着,诗人挥之不去的情结在一个海拔高度,在千里之外的“草原”沃土。诗人秉持“漂泊”,把自己想像成一个流落异乡的断肠人,向往自己归属的“记忆领土”。)
我的高原黄河
雪山流下一滴眼泪,大地裂开一道缝隙
格桑花抖落晨雾的露珠,打马汉子一声口哨
雪鹰展翅而过,随着洁白仙鹤飞翔的翅膀一直往北
一滴水蔓延而来,从雪域高坡到黄土大地
诞生了我的母亲河,我的生命之河
在时光的幻化中,如一条巨龙蜿蜒而来
带着黄色的泥土,带着黄色的肌肤
越过巍巍的昆仑山脉,穿越茫茫九曲大草原
带着高原的哈达,奔向遥远的天涯
一路上你接纳了千万条溪流的梦想,带着他们去大海旅行
你无惧严寒烈日与暴风雨的吹打,一路欢歌
为西北黄土大地树一道雄壮的壶口瀑布和靓丽的景观
用奔流千尺浪花卷的豪迈,震撼天地
艄公号子吟唱一曲震荡八方的歌谣,为你送行
哦,我的高原黄河,唱着青海的“花儿”一路远行
给贫瘠的大地带来生命的生机,给慈祥的阿妈带来幸福的笑容
你宽厚的背影一路蜿蜒远去,不管母亲如何挽留
无论我如何呼唤,你永不回头,永不回来------
◆ “花儿”是流传青海、甘肃、宁夏等西北地区的一种民歌。
(豪放的笔触一如大河奔涌“永不回来”。决绝犹壮士之行。)
奔腾的草原
淡淡的一抹云彩悠悠的一丝凉风
装扮你的天空,摇曳天蓝草绿的芬芳
春天的阳光洞开你的心事,奔驰的骏马
传递远方幸福的消息,以云朵的牵引
蝴蝶花香的邀请,你可知道我来了
美丽的红原草原,牧羊人的天堂
请不要拒绝我的拥抱,不要阻挡我飞翔的脚步
也不把我当成一个热爱草原的路人,请你
用微笑迎接我的到来,轻快的脚步靠近你的身旁
请你聆听我热烈的心跳,在奔腾的草原上
我就是草原延续在天涯的根系,这个季节
绿草青青,野花遍地的月亮湾草原河畔
我带着对你深切的思念,依偎在你宽阔的胸膛
(“请不要拒绝我的拥抱/不要阻挡我飞翔的脚步/也不把我当成一个热爱草原的路人”。这是一个自觉为“草原延续在天涯的根系”的异乡人系念草原的深情呼唤:是席慕容所说的“无可抵御的归属感”——身在一隅海岛,心在蒙古草原。)
河,绵长的思念
夕阳落在河堤上
柔柔荡过一抹绵长的思念
宁静的村落在袅袅炊烟中沉默
没有预约风轻轻而来
扬起天边一缕褐色的云雾
暗色的天空看见不见云卷云舒
晚渡的老翁用一叶扁舟横渡秋空
芦苇正白发一脉山泉在季节断流
河绵长的思念波光下
在你脸上荡漾起绵绵的秋波
七月八月或许一生的岁月
我怎么才能从远方抵达那片河滩
在你从不回首转身向后的故乡
我只能远远地远远地
用一个眼神漂流到你温柔的河湾
(“七月/八月/或许一生的岁月/我怎么才能从远方抵达那片河滩”。散文化的直白,无碍诗情。相反,在“平淡而山高水深”的显豁中彰显情愫。)
禅悟
荒芜的岁月,涂抹高原艰辛的斑驳
破碎的泥石小道,淌满转山人一遍遍的信念
没有山泉,没有绿草青青的牧场
绛红色的山脉,延伸着高原直天的梦
风卷起透明的空气,向高空挑战生命的极限
黄昏时分,风终于安静于一片柔色的晚霞
透过山垭口,月色优雅地展示窈窕的身影
云端贴着将息的蓝天,幽怨地俯视一片干枯的大地
没有经幡的招摇,没有白塔直天的信念
唯有一块石头连接一块石头,堆积起无声的嘛呢堆
寺院的钟声被鹰的翅膀挡在山下,袅袅的尘缘
在无人的原野,独自轮回在万里高的山顶自生自灭
月色透亮的眼睛,落在贴着吉祥图腾的屋檐
慈悲的佛祖双手合十,千盏酥油灯火跳跃的光芒
洞开生命另一端的希望,禅悟生与死最后的光芒
静谧院落,月色暧昧的目光滑过空旷的夜晚
仿佛还能听见菩提树上,悬挂的大悲咒温柔的低吟
脱离灵魂的枷锁,虔诚向着干净的天空伸出手
匍匐于大地的心跳间,把自己交给这方吉祥的土地
(“洞开生命另一端的希望/禅悟生与死最后的光芒”。诗人对于生死的直觉符合佛家观点:成住坏空,诸行无常。“洞开生命另一端的希望/禅悟生与死最后的光芒”的直觉就是诗心把握的真谛。)
那盏心灯
黑夜降临的天空,世界一片空茫茫的静
菩提树褪掉阳光的味道,偷窥那一盏佛光下的容颜
细细密密的眼纹在光影下复活,一缕光叹出惆怅的影
心扉与眼睫毛一起关闭一切繁华喧嚣,不想爱情
也毋需黯然流泪,其实再长的爱情也长不过一盏灯的光亮
世界仿佛不复存在,你与我的故事慢慢远去在灯火阑珊的旧城
那些风情万种的燕尾花,那些老得脱了毛而孤芳自赏的孔雀
在红尘凡俗的眼睛里沉沦,继而枯萎老去在无人心痛的岁月里
所有的欢乐苦难,在此刻竟然如零落的花瓣渐行渐远在秋风的哭泣里
偶尔假装思念,自作多情地思念那个模糊了一千年的影子
在跳跃的光影里,我的心与它一起起伏一起闪烁在僵硬的午夜
我仿佛看见你的眼神落在酥油灯的碗底,平静如月色下的荷塘
你的爱情也将老去,你的往事如一粒细沙被风吹落的大漠深处掩埋
从此你归家的路口没有飘飞的风信子,没有草场垭口深情的等待
当灯火渐渐归于暗淡,在无人知晓的微妙寂寞里
我的心又一次扯起往事的记忆,远去了的背影如此清晰优雅
寒夜还来不及打开我的窗,我心安理得守望秋色下的宁静
我是佛前的一盏莲花灯
我在遥远的清秋,在你看不见的天空下祈祷万物的祥和安康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生一世的岁月捧这一盏心灯
照亮那些迷失归家方向的游子,照亮你黑夜里孤寂的心扉
藏传佛教如是教导
(“当灯火渐渐归于暗淡/在无人知晓的微妙寂寞里/我的心又一次扯起往事的记忆/远去了的背影如此清晰优雅”。优雅之于爱情也源于佛的包容态度。尘世的暗淡与寂寞里,佛光如灯盏彻照生命。沐浴佛光,俗世的感情因诗而升腾。“我是佛前的一盏莲花灯”——诗人的名字“曲真”即藏语“佛灯”的意思。)
邂逅
你的目光触及了我的心跳,远山月如钩
冷漠的黑夜笼罩开花的庭院,夜悄然无声
你和一棵树站立在无限的高处,距离我咫尺天涯
我的心跳沉静在冰凉的指尖,你看不见我呼吸的窗栏
我栖息在故乡的草场,在早春的高原冰封万里
草尖上沉甸甸的梦想,在牧人的风笛里醒来
你与季节不期而遇,这样一个充满暧昧气息的夜晚
来不及拂去额头的尘埃,来不及打听花开的消息
你用沉默,来填补了我惊慌失措的二月
你与我是前世的朋友,在你的眼睛里我看见了往事
无需对你深情表白,穿越茫茫的人海
终于在爱的夜晚,隔着一条蔓延远方的河流
在无声的世界里,对着你温情的目光慢慢地敲打
一个字,一行字,加上一些慢慢组合的心情
在天明之前,变成玫瑰花的模样,轻轻给你
(文艺女神缪斯的弦音总是这样文弱、柔美,细腻有加。是现实生活中的真实爱情?还是想像中期待的一场邂逅?)
残荷悲秋
时光褪去青涩的纱衣,云尘舒展紧蹙的眉头
在秋无情的冷风下,我不再亭亭玉立
花瓣一片一片在风中洒落,在荷塘纠结的目光中
我看见了自己枯黄的容颜,弯曲的身影
俯首在孤寂的世界里,鱼儿沉默在将息的梦里
头顶的天空依旧很蓝,云依旧白得耀眼
而我不再是那张扬美丽优雅开放的荷
我是残荷,生命轮回至今无怨无悔
我在自己的故乡生长,孤芳自赏
在别人的眼睛里,忧伤凋零老去
独吟一首秋悲伤的挽歌,在寂寞的荷塘
放开思绪,我知道所有的爱情都已老去
包括那些往事的碎影,烟消云散在荷塘深处
请不要怜惜我的模样,当爱也成往事
一切美丽都与我无关,我在充满皱褶的眼角里
慢慢梳洗秋天的长发,细细清理红尘堆积的尘埃
把烦恼与快乐统统丢弃,在长夜还没有来临之前
我坚持伫立在瑟瑟的秋风中,独自悲伤黯然流泪
(“枯黄的容颜/弯曲的身影”、“一切美丽都与我无关/我在充满皱褶的眼角里/慢慢梳洗秋天的长发/细细清理红尘堆积的尘埃”。诗人的情绪缘何如此凄婉生动?读者不禁要问,她的生活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做一个优雅的女人
轻轻回眸,身后蜿蜒的路上
深深浅浅的脚印,布满往事
伸出十指,细数一轮又一轮的时光
暮然惊觉,我走过了如花的季节
步入你早已经看不见的原野
细细密密的眉纹,刻画青春的沧桑
扯不尽的杂念,拥挤在我的眼角
眼睛里种下的玫瑰花,遗忘在后院
那些忧伤的爱情,被浓密眼睫毛遮盖
从此以后,淡出尘世间名利的烦恼
在人生最美的季节,做一个优雅的女人
(“眼睛里种下的玫瑰花/遗忘在后院/那些忧伤的爱情/被浓密眼睫毛遮盖/从此以后/淡出尘世间名利的烦恼/在人生最美的季节/做一个优雅的女人”。“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这首诗兼得易安居士的凄迷意境:“------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谢谢你,在三月走过我的身旁
我想,你一定是佛派来的使者
因我,而来到这个片绿色天空下
感谢你,在三月走过我的身旁
为春天种下爱的种子,蔓延相思的花朵
从此,你温情的眼眸是我梦里的牵挂
有你的世界,每一轮的三月天空下
多了一份思念,少了一份寂寞
这个季节,应阳光相邀
独自一人走进油菜花的春天,凝望远山
呼吸清晰的空气,在泥土芳芳的空气里
萌动一些柔柔的思绪,想起遥远的你
幻想那原野尽头,有你的身影
与翩然的蝴蝶一样,飘过我的身旁
与蝴蝶一样,悠然飘过我身旁
如果可以,你是否为我停留片刻
陪我一起听风呢喃,闻香拥春颜
你看,阳光透过油菜花的影
照射我们温柔的心扉,额头上的岁月
刻满时光的年轮,谁的心海泛起微澜
幽静的故乡小道,没有烦恼的踪迹
阳光正好,干净的空气拥抱袅袅炊烟
故乡与山外相隔太久,遗落了彼此的消息
谢谢你,在这个季节走过我的身旁
在与你擦肩的刹那,你会不会想起太多的往事
与随风飘落的花瓣,倏然荡起心间最深的痛
碰落你和我,这些年来蓄谋已久的眼泪
(“心海泛起的微澜”竟然是“心间最深的痛”。女性柔美的内心体验“蓄谋”的惊涛骇浪。)
爱的火焰
此时远离身体之外的
那些深不可测的事物
用温情的晚风轻轻梳理
被岁月不经意洗染的白发
再用你温柔的目光做镜子
细数刻画在额头的痕迹
然后把沧桑展现你面前
不要嘲笑我眼角的忧郁
秋天的月总会知道风流浪的方向
你看那夜色也把蓄谋已久的爱情
封闭在西北方向的云端等待
夜莺传递青春华年最后的消息
平静的心被摇曳的风晃动思绪
裙裾飘逸的长发因思念辗转反侧
我已经想不起梦里告诉你的事情
而此刻我只是听见群山微弱的呻吟
在慢慢袭击我的心房瓦解我的忧愁
我的影子与你的影子重叠就好像
我们心有灵犀的相拥你温热的呼吸
覆盖冷漠的耳畔午夜的白水河
也停止奔跑停留在岸旁偷窥我们的心事
一颗若隐若现的星星在我的眸子里燃烧
你会不会觉得那是一束奔腾的爱的火焰
(“那些/深不可测的事物/用温情的晚风/轻轻梳理/被岁月/不经意洗染的白发/再用你温柔的目光/做镜子/细数/刻画在额头的痕迹/然后/把沧桑展现你面前”。情感律动的意想缜密隽丽。)
你是春天夜里的一抹夜色
春柳越过堤坝最后的夜色
开始吐露温情
幽幽的院落装满寂寥的心事
风顺着夜色而来
慢慢爬上布满尘埃的屋檐
仰望夜空一抹夜色
远方与脚底的路一样漫长
看不见来去的踪迹
你漂泊的翅膀
与鹰一道盘旋在遥远的北国
云朵乌黑如祖先的英雄结
火把点不亮黑夜的心扉
独自抱着春寒下的双臂
穿行在南国冷漠的街道
顺着风的方向放飞思绪
寻找春天里的一抹夜色
是否沿着你的足迹远去
在遥远的天空下徘徊
在很多人看不见的天涯
你默默的眼眸里沉沦
我轻轻启开夜色下的往事
拾撮起碰触心尖的文字
装上那年月琴遗落的弦音
在你走了以后的日子里
一个人解读繁琐的文字
终于明白你眼角里的心事
岁月如一潭雨中的缸
慢慢地漫过女人的容颜
漫过你大山宽阔的胸怀
是谁在用一生的虔诚
在细密的文学的语言里
守候没有归期的日子
纵然用一生的时光来等待
我们都不知道天明以后
等待我们的是阳光明媚的晨曦
还是布满褐雾的阴雨
其实,我们都不必刻意苦苦追寻那抹虚幻的浮云
尘世间很多无奈
不是在诗歌里那样无暇完美
不要放弃牧人坦然的目光
用祖先的信念坚守你的天空
在多年以后
大凉山之北那延绵起伏的群山之下
诗歌的语言
仍旧会是我们生命里一抹最温情的夜色
(“在多年以后/大凉山之北那延绵起伏的群山之下/诗歌的语言/仍旧会是我们生命里一抹最温情的夜色”。这份温温吞吞的“温情”象灰烬,的确包含了“很多无奈”!)
等你,看高原的佛光
未曾打开你的心扉
我只是与你擦肩的路人
如果你还记得曾经的相约
是否在这个春天
陪你看高原流淌的云朵
如今我在这里等你
等你去看高原的佛光
看那透亮的光芒是如何
洗去布满尘埃的眼眸
(共约看佛光,见证流云后面绚丽的佛光——等待的奇迹!)
秋色黄河
微澜的波光涤荡远山的眼睛,黄河在微笑
秋色挥洒柔柔的光芒,鹰凌空划下一个浮影
河面上依旧看不见蓝天的模样,我的黄河哦
着一身衣袂飘飘的青衣,站在母亲河的高原
仰望秋天的大地灰蒙蒙的山峦,依依不舍地离开
黄河岸边,黄土大地承担一切生命的轮回
不管岁月的变换,风风雨雨的季节坚持在这里
看着黄河从高原而来,目送黄河滚滚流逝在高原的尽头
从咆哮浑浊波浪滔天的黄河水,到清澈透亮的碧浪
你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慈悲,还是那样的宽厚
岁岁年年,我为你这样的坚持而感动
你的一生注定了你与蓝天相依,与白云相拥
你卑微的生命,一样可以拥有海洋一样宽阔的人生
你一直在行走,没有尘世间的烦恼没有涯路的尽头
在春花秋月中行走,在漫天雪花的时空中行走
在父亲的嘶哑的呐喊里行走,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行走
在红高粱酒的芳香里行走,在黄河汉子的歌谣里行走
不管身后灿如莲花的晚霞,永不停息你的脚步
站立在你的岸头,不要忽视我凝望你的深情
你是我渴望的生命之源,也是黄土大地的生命之源
你是烂漫秋的恋人,你是我母亲饱满的乳汁
你养育了贫瘠的大地万物,你养育了我的高原民族
在这个温柔的秋色下,我目送你静静远去
你柔曼的身姿蔓延着高原与平原的纽带,大地血脉相连
谁人知你的快乐与忧伤的心事,在古人与现代人的眼睛里
其实你就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河,奔流到海不复回了
(写意的笔触回溯深情的高原——诗人的“生命之源”。)
等你,去看海
你说春天来了,我们一起去看海
去看流光的影,去看古老的岸
去聆听邛海深情的歌唱
去寻找海鸟飞翔的方向
可是春天已经轮回了几百年
时光在花开花谢的梦里老去
云开云散终不见你的影子
潮起潮落卷走无怨的青春
岁岁的春天,阳光明媚的地方
我依旧在海的彼岸等你
哪怕还有五百年漫长的路
我会站立于风过的海岸
用我虔诚的微笑与心跳
默默地等你,我们一起看海去
(爱情的约见:“去看流光的影/去看古老的岸/去聆听邛海深情的歌唱/去寻找海鸟飞翔的方向”。——有期待就有爱情!)
二月的安宁河
二月的阳光,齐刷刷直射安宁河畔额头
金灿灿的油菜花,在阳光下耷拉着脑袋
一条高速路延伸进大山深处,这个枯燥午后
空气沉闷起来,仿佛是抽旱烟的老父亲
在一地褐色的烟雾中,拼命地咳嗽流涕
往前行走,河蜿蜒的姿势越发曼妙起来
路旁的石榴树,裸露太多的肋骨
一根根在刺目的阳光里,瘦如骨柴
懒洋洋的河,仿佛一个邋遢的女人
在黄昏的原野,唠唠叨叨骂迟归的雨
二月的安宁河,多了几许恬静少了几多妩媚
暴风雨很久不见踪迹,河滩被阳光褪掉纱衣
峨卵石清晰地躺在河床岸,裸露的肌肤上
停留麻雀叽叽喳喳的影,和河岸枯竭的芦苇
远山漂浮着皱眉的云朵,我与故乡隔断音讯多年
而这二月的安宁河,在这个春天洞开远去的思念
也和我一样,在忙碌的奔波中遗忘了太多的乡愁
我只能在时光的脚步里,随渐行渐远的青春沉沦
在河水一次次的洗涤后,依然掩盖不住一脸憔悴
(乡愁如奔波之岸裸露的河床:沉闷;乡愁是春天里别样的思念:憔悴。)
梅开的声音
栽梅的人,卷缩在冬夜的屋檐下不语
冷夜弥漫了季节颓废的味道
三两朵梅在寂寥与冷漠的时间低语
月色弯如弓弦偷窥了梅害羞的容颜
冰雪在山坡上沉睡没有人可以听见
风挑逗的语言以及雪默默消融的声音
时空永远无法定格某一时间就如梅
没有人会在意在寒夜孤芳自赏的美丽
月色淡淡划过梅的额头梅温而文雅的微笑
淡定于一种简单自在的生存方式
卑微的生命,随雪花一起绽放
最后在冷风里零落在冷清的院落
(诗人给予梅花的文化象征:婉约的“孤芳自赏。)
玉树,格萨尔王精神永驻
天依旧很蓝,蓝如母亲绣花衣衫
云朵悠扬,如老阿妈丝丝白发
悬挂在宁静的玉树,干净的天空
悬挂在一方天地下,生生不息的梦里
曾经的苦难已经远去,乌云散尽
阳光洞开明媚的天空,草原绿了
牦牛伴着藏獒而来,黑帐篷上炊烟袅袅
酥油奶茶,养活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一曲牧歌,唤醒了沉睡而孤寂的灵魂
格萨尔王打马而来,停留在这片土地上
即便是苦难深重的岁月,还是阴霾的季节
从此,玉树传承着格萨尔王精神
世世代代,在一个民族的心里永驻
(一首题图诗。画面是玉树结古镇格萨尔广场矗立的格萨尔王雕塑。“4.14”玉树地震中,这尊被渲染为“玉树不倒”精神的雕塑丝毫无损。)
彝人彝人
你的目光,点燃了七月的火把
唢呐吹响,皮鼓摇曳震天的呐喊
在大凉山深处,在鹰飞翔的天空下
天菩萨与英雄结,挽起了一个民族的尊严
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豪情,顶天立地
月琴悠扬,白云下的山寨炊烟袅袅
彝人,你的名字注定了与大山有关
千百年来,祖先就把根系蔓延在云端下
连接起故乡与故乡的山脉,奔腾的河流
起伏的大山生长图腾,生长阿惹妞的爱情
从大渡河岸到金沙江畔,从马鞍山顶到乌蒙山脉
那是雄鹰飞翔的领地,那是索玛花盛开的地方
你是鹰的后代,翱翔在祖先守望的大山深处
你是彝人的后代,是黄土地上滋生的苦荞
泥巴堆砌简单的生活,火塘边延续民族的血脉
一辈子用不老的信念,肩负着岁月沧桑
在太阳下,用古诗经承载生命的悲欢离合
母亲神话般的传说,遗留祖先不朽的史诗
仰望深情的大凉山,感动一方天地的温情
彝人,一个把情歌唱到老的民族
彝人,一生用火把点燃激情的民族
(“默默老去雄鹰飞翔的领地/那是索玛花盛开的地方”。大凉山是彝人生息的故土,也是诗人热爱的一方雌性水土——母亲的河。)
藏人藏人
在你的身上总会看见金色光芒下伫立的雪山
在你故乡青青的草原牦牛羊群洒落的天祝地区
在你头顶上盘旋着雪鹰在五千米飘着白云的云空
是谁对着祖先嘛呢堆深情的呐喊你的目光
你犀利的目光凝聚了藏人与生俱来的坚毅与信念
山外有雨而来漫漫爬过老父亲蜷缩了岁月的肩头
浸湿在格桑花开的牧场蜕变的语言模糊的歌谣
被遥远云空下的阳光穿透祖先遗留的经书
被流浪歌手遗忘在故乡的角落而你行走的脚步
总会是在故乡目光仰望的地方也会是你阿爸阿妈
眼睛里长长的天涯路一系血脉记挂着你魂归的方向
西北的风不曾吹老你的信念无论天涯海角
你的身后都会有心爱的卓玛姑娘细细密密的牵挂
你收集着千年历史的传说记载祖先点滴的沧桑岁月
踏遍空旷的高原穿越无数繁华喧嚣的都市街道
轻轻地用你博大的胸怀容纳天下万物生灵永恒的图腾
你的眼睛里盛满了藏人的温情没有迷糊的泪光
无论时光如何老去,你迎着高原的曙光向前向前
我的藏人用一生的虔诚坚守藏文化神秘的隧道
除了西北高原的母语还有你的歌谣你永不言弃的行走
用一曲深情绵绵诗的语言固守高于群山的山脉
藏人哦天明之后我将顺着故乡欢唱寻找鹰飞翔的天空
寻找仓央嘉措那年遗落在湖畔的情歌仙鹤栖息的洼地
藏人哦你尽管走吧你的脚步将会是我一生追随的影子
带一束花你就走吧
带一束花你就走吧不要在这里停留
请你带回林芝谷地最艳丽的容颜
让你的妻子也看一看这高原的花朵
是如何的芬芳如何洗礼你眼角的沧桑
带一束花你就走吧但不要带走初开的月牙
这里的草原群山开花的桃树需要月色的抚摸
早晨的晨曦拥抱祖先守望的洼地沟壑山脉
藏羚羊在山坡上正侧耳聆听花开的声音
带一束花你就走吧以你审美的目光
在十里花开的地方折一枝心仪的花朵
带上高原的阳光带上林芝吉祥的祝福
陪你在漫长的旅途撒一路的花香到香江
带一束花你就走吧在你忧郁的夜晚
让高原清澈的气息与你一同流畅呼吸
不要贪恋三生三世的花朵这一枝轮回的缘
才会在千万里的高原陪你回到遥远的故乡黑帐篷
(“西北高原的母语”、“故乡黑帐篷”。相对于雌性的土地,诗人始终系念“父亲的草原”——青藏高原。)
风起高原
你早已经设好了陷阱,在这个风起的黄昏
等我孤单的影,惊慌失措落入你的怀抱
你这个放荡不羁的高原人,你的目光
如这闯入我眼角的风沙,碰触到流泪
让我猝不及防的时刻,迷失归家的路
金棘草与骆驼刺,掩盖不了沙土疯狂的咆哮
你这个西北高原的风呵,带着酒的味道
带着呜呜而鸣的哭泣声,穿透原野的心脏
醉倒了一大片,深埋草地下蠢蠢欲动的花朵
你野性的胸怀,让我与季节一同沉醉不醒
西北的风啊,你就是那蛮横的牧羊人
你用这样的方式,阻挡我归家的方向
你喝醉的眼睛充满欲望,如这猛烈的风
层层撕扯我的裙袍,裸露我年轻的容颜
在空旷的高原以北,在你饥渴的眼眸里
不要讥笑我暗红色的容颜,就算你的沉默
我也知道,时光无法抹平在你内心深处忧伤
经年的不安与疼痛,存留在布满沧桑的额头
在你走过的洼地背后,骨架搭建的沟壑纵横
深藏着你与祖先的野史,让这疾呼奔走的风
越过黑帐篷的年轮,和着风笛的叹息带回到天堂
(充满张力的字眼如坚强的肌腱。黄昏凄怆的风、碰触热泪的西北风都为感受细腻的内里镀上一层粗犷的釉色。)
黑帐篷
草原简单的时光,在孤寂的黑帐篷里轮回
母亲的双手,酥油灯下编织的黑帐篷
如一只沉默的黑牦牛,停留在高原深处
在温情时分,高原分娩了一个卑微生命
天空泛着微凉的气息,母亲欢喜的眼眸
淌满欣喜的泪光,天空湛蓝满眼的青草
延绵的山脉堆积着,瘦若柴骨的背影
一只鹰在盘旋,寻找哪年祖先留下的足迹
季节交替而去,黑帐篷沉静在高原故乡
在广阔的草原深处,在洼地山坡下
蔓延着生命的村子,黑色链接吉祥的生活
酥油茶和奶酪,辛酸和贫穷
在这里似乎都不重要,妈妈的歌谣
才是幸福的岁月,才是一生难忘的记忆
风雨吹打过的青春,我漂泊的梦里
总是息息相关高原的消息,在温暖的夜晚
尘世间太多的烦恼,关在帐篷外
闻着牛粪燃烧的酥油茶,一杯青稞酒
将我的梦,带回遥远的童年时代
城市的灯火辉煌,燃烧我的灵魂
离开故乡,离开了母亲慈悲的目光
在遥远的他乡,谁人知晓我内心的忧伤
就任残酒后的疼痛与哀伤,啃食我的青春
随波逐流在起落的日子里,虚度华年
我的生命逐渐老去,我的容颜日渐枯竭
故乡的黑帐篷,请原谅我不能带你去天涯
你是母亲的摇篮,是我一生思念的家园
不管岁月如何老去,即便是千年以后
你依旧为梦萦魂牵故乡,树一道不老的风景
在云雾缠绕的黄昏,在风雪覆盖的黑夜
在我不眠的夜里,你都最先抵达我的心脏
(一首题图诗:当下,牛绒帐篷确实成为古旧风景而不复存在了。但黑帐篷与草原文化的关联让它留存于诗与歌的场景而成为永恒。)
梦,在德格草原
——此诗献给曾经在德格草原生活过的大哥
那一年,在故乡萧秋的晨曦中
你离开母亲的视线,背着简单的行囊
丢开难以割舍的情感,告别低矮的老屋远去
扯一缕的清风,拂去了汹涌澎湃的眼泪
行走在蜿蜒的古道上,转身以后
你将用青春的脚步,丈量人生的里程碑
嘉陵江水,绕过你的影子渐行渐远
你从洼地平原,从广袤的天地间而来
你到达停泊的驿站,这里就是你一生梦开始的地方
你的额头,雕刻着游子与高原息息相关的命运
德格的天空飘渺着炫彩般的云朵,脚下的土地
淌满酥油奶酪香甜的味道,格桑花开在无尽的草原
格萨尔王手握尖利的长矛,伫立在山头
以一种虔诚而祝福的微笑,迎接你的到来
草场上成群的牛羊,洒落成星星点点的花朵
你深情的凝望,在这个远离喧嚣的地方让浮躁搁浅
让年轻的心房,在牧歌声中得到漂泊后的栖息
从此,你就是草原上打马行天涯的康巴汉子
你在草原上种下诗的种子,在草原收获幸福的爱情
那首澎湃的词曲,让那些污浊的眼睛一次次的汗颜
你在蓝天白云下,用时光的剑追逐梦想飞越的时空
一壶青稞酒,在温情的岁月里幻化成幸福的泪
你的眼睛里,没有世俗的沙粒世间的尘埃
你用坚定的信念,为遥远的高原修建幸福的殿堂
你用温情的目光,抚平多少忧伤苦难的灵魂
你平静的心跳,盛满雪山青草地的永恒
你宽阔的胸怀,容纳天地万物的博大
无论时光如何老去,你的天空永远飘着纯净的云朵
你的身后,都会有欢乐的牧歌热情的锅庄为你欢舞
多年以后,你宽厚的背影依旧是草原上的磐石
你的呼吸,依旧是草原上轻快的彩蝶
(“你宽厚的背影依旧是草原上的磐石/你的呼吸/依旧是草原上轻快的彩蝶”。诗人的才华无庸置疑。如散文般的轻柔叙述,感触清淡、纯净且不失绵长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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