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的海南最小的省份,最大的特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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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4月,海南人民锣鼓喧天庆祝海南省成立

今天是中国最年轻的省份海南建省30周年的纪念日。

在刚刚落幕的博鳌亚洲论坛年年会开幕式主旨演讲中,习近平同志指出,历史总是在一些特殊年份给人们以汲取智慧、继续前行的力量。改革开放以来,海南从一个较为封闭落后的边陲岛屿,发展成为中国最开放、最具活力的地区之一,经济社会发展取得巨大成就,成为中国40年改革开放的一个重要历史见证。事实上,博鳌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一跃而成为举世瞩目的外交小镇,本身就是这种巨大历史跨越的缩影。

三十年来,海南发展,不断试错,又不断前行;不怕失败,但绝不回头,这也是改革开放最可宝贵的精神底色。

它在天涯海角,见证改革的兴衰与荣光

群学君

01

年10月3日,《光明日报》头版头条,通栏大标题写着:

海南向全国招贤纳士。

这个只有3.39万平方公里的弹丸小岛,这个被历代王朝用来贬谪罪臣的天涯海角,这个被椰林覆盖,海浪沙滩簇拥的美丽海岛,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吸引了数以万计的大学毕业生南下。只因在体制内压抑的太久,他们的基因里最先嗅到了这里清新、自由的空气。没出半年,就形成了十万人才过海峡的壮观场景。

半年以后,年4月13日,全国人大通过决议,海南成为中国最年轻的省份,这是中国最小的省,面积只有新疆自治区的五十分之一;却也是中国面积最大的经济特区。一年前,83岁的邓小平同志在会见外宾时说,“我们正在搞一个更大的经济特区,这就是海南岛经济特区。……海南岛好好发展起来,是很了不起的。”

海南省横空出世,在此后的三十年里,它经历过繁荣,也见证了经济泡沫的破灭,最终找到适合自身的发展之路,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缩影。

02

这一年,与万千普通“闯海人”一道,拥挤在人才交流中心、“三角池”、海府路、客运中心的,有一个来自陕西的小伙子。他还不到30岁,是改革开放后最早的大学生和研究生。年,25岁的他就从中央党校毕业,获得法学硕士学位。看上去,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将理论转化为对策,为政策服务,进而跻身权力中心,是很多知识分子梦寐以求的仕进之途。这个年轻人顺着这条路,从中央党校,到中宣部,再到国家体改委,一路顺顺当当。

海南建省,为这个小伙子的人生带来第一次转折,他派去筹建海南省体制改革研究所,职务是常务副所长,手里有40个体制内的编制,账上有五万元现金、一辆小轿车、一台电脑和一万台彩电的批文。

正当小伙子意气风发,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他怎么也不会预料到,这份“荣光”只维持了一年时间。

时代大潮波涛汹涌,一年以后,海南体改所突然解散,常务副所长被迫回到北京。他托遍关系,却惊讶地发现,所有正式的国家机关,都对他关上了大门。“打个比方吧,就好比汽车拐弯,你在车门口,一不留神就被踹了下去,等再站起来,车子早就扬长而去了”。

为了讨生活,他四处求人,临时工也做,半体制的中国社会调查所收留了他三个月,离开时,给了他三个月的工资:72块钱。迫于生计,小伙子再次坐上南下的火车,这块尚未充分开发的土地,就像当年的美国西部,吸引成千上万狂热的淘金者。

躁动、激情,伴随着对财富的无限渴望……所有人的价值观,要么一夜暴富,要么倾家荡产。在这样的欲望交织的海南,年轻人挣下了第一桶金。

第一笔生意,他与北京一家信托公司老总谈判:“我出万,你出万,我们一起做房地产,你干不干?”天知道,他的公司账面上,一共只有不到一千块!凭着他的魄力和胆识,新公司拿到了这万,继而,他又用这万做抵押,向银行万,用万的启动资金,买进八幢别墅,一番倒手之后,公司账面上多出了万。

历史记录下这个年轻人和与他一起创业的五个小兄弟的姓名:冯仑、32岁;王功权,30岁;刘军,29岁;潘石屹,28岁;易小迪,27岁;王启富,23岁。

今天看起来,这种“空手套白狼”式的发展方式已不再被人们称道,甚至不再为法律许可,但放在具体的时空环境里审视,这正是改革开放的先驱披荆斩棘、“摸着石头过河”的历史印迹。

多年以后,冯仑写了一本自传,题目就叫《野蛮生长》。

年轻的冯仑和潘石屹(左)

03

然而,无序的野蛮生长,最终会付出代价。

年,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的张宝全,人生接拍的第一部商业电影,因为八一电影制片厂差50万资金,结果黄了。“不就50万吗?干脆自己下海挣50万再拍”,没想到这一下海就是二十多年。为了挣钱拍片,张宝全开始在北京倒卖钢材,“骑着自行车满大街地跑”“跑静安庄,跑六里桥”。

张宝全决定到海南寻找机会。

初到海南,张宝全走出飞机门时没有湿热的空气,只有满耳打桩机的声音,“咣当咣当”,“遍地是工地,本能地觉得这个地方有机会”。“那是海南最疯狂的时候,一个穷光蛋,一夜就能变成百万富翁。”

当时这个小岛上,来钱最快的是炒地皮。“要挣钱,到海南;要发财,炒楼花”,高峰时期,这座城市人口多万的小岛上,竟然有两万多家房地产公司!所有人都在疯狂的击鼓传花——一个臭泥塘,都有可能转手十几次,被炒成“摩天大楼”。就算盖好了楼,也没人知道房子要卖给谁。

年的海口街头

年10月,张宝全花了很大力气注册了一个房地产公司,“花了一个月时间,把科长、处长都跑了一遍”。那时候海口没有公共汽车,“打的打不起,就打摩托,摩托不管去哪都是三块钱,但打摩托又怕人家看见,离工商局快米时就下车,把衣服弄好,然后走进去。”

整个公司就张宝全一个人,做饭、打字、打扫卫生、总经理,都是他一个人干。

当时,“所有的金融机构都到海南做房地产”,投资者多而创业者少。很快就有北京的金融机构找来谈合作,条件是:所有项目都五五分成,共同融资,共同经营,共担风险,共分利润。“我当时一听就乐了,因为我没钱,共同融资肯定都是他们去筹钱。银行有的是钱,就是不会干活,所以利用我来经营。”很顺利,双方签下了联合开发合同。张宝全也开始了真正的商业人生。

然而半年以后,海南地产崩溃,张宝全第一次经历了经济危机的洗礼。2万多家房地产公司倒闭了95%,海南出现三大景观——“天涯、海角、烂尾楼”。

地产泡沫的破灭,是作为经济特区的海南为此前的无序增长付出的代价,洋浦风波、金融风险重灾区……几轮过山车似的起伏沉浮,海南经济陷入低迷期。惨痛教训使海南人认识到,急于求成下的房地产虚热、畸形的产业“空壳化”不能长久,必须脚踏实地,依靠独特资源、环境和区位优势,这是特区经济实现高起点发展、可持续发展的唯一路径。

海南楼市泡沫破灭后,被荒废的建筑工地

04

年8月,美国博尔公司老板杰克逊在海南旅游期间,无意中看到路边牌子上,写着一句话:

常饮鹿龟酒,活过九十九。

这是海南椰岛公司为拳头产品鹿龟酒写的广告词。好奇的杰克逊马上让手下买了一瓶,尝了之后,觉得质量和口感都不错,他找到椰岛公司,提出以1.2亿元的价格买断椰岛鹿龟酒配方及生产权——当时中国人均月工资不到块,这1.2亿已称得上天价。

当时,海南椰岛公司已经改为股份制公司,卖与不卖,公司领导说了不算,海口市政府说了也不算,要由公司股东投票决定。一时间,鹿龟酒配方及生产权卖与不卖,成为当时中国的热门经济话题。

中央电视台、《光明日报》、《经济日报》、《文汇报》,一时间,全国多家媒体的记者纷纷来到海南展开连续报道。海南椰岛公司这个此前名不见经传的公司,顿时成为举国注目的焦点。

年9年30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用2分钟的时间报道这事件,引起时任国家副主席荣毅仁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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